有钱了,能做很多事情,也不能做很多事情。

墨依是故意把该分给千屿家的钱交给跟着自己过来的,

千屿家的当主千屿兴太,

本来千屿家的钱还是交给比丘尼大人更加妥当,只有这个老妇人才知道该如何的使用这笔钱。

然而千屿兴太从小就在荒岛长大,过着及其卑贱的日子,

一时间拿到了这么多钱,真有一些胡乱的意思。

墨依也是打定了主意,这家伙至少会把一百贯花掉一半,

然而如今在町中的暖屋内,

看着南蛮镜中的女子满目的欣喜,又倏尔凄苦,

到底自己在想谁,思念着谁?

如今安定下来,却是说不出来的计较。

只是觉得镜中颜色稍淡了几分,也稍黯了几分。

精心梳理好的发髻上,戴着碧绿的玉珠,画好的眉梢又拿手帕抹去,

妆容有点浓了,

她记得自己曾经很是喜欢淡雅的素色,如今这一身的杏红,

心中却也是比之以前要淡然了许多。

终究墨依如今也是在町里休息,等到千屿家与村田家补给好了,却也是要回到荒岛上去。

“新年说不定少主还会送点东西来。”

村田逸明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该当作安慰还是当作威胁,不过不让村田家为难也是她所承诺的条件吧。

然而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的到来,如今自己是多大了,

好像已经是二十了吧,墨依终究也算开始考虑年纪的问题,

已经不是小孩了,于是要为自己谋一份出路才是正事。

然而如今的赚钱的路子也算不上能光靠种子岛这条商路,

既然墨依给阿多盛淳介绍了这条商路,即使那个和尚多么的大方,明年肯定也不会给如此多的份额给自己。

如果能够远航到琉球的笠利港的话,终究能赚上更大的份额。

然而这应该算得上半跨海的远航船,墨依心中清楚,没有这方面消息的自己也只有先去一趟平户。

而如今的年代拥有远航船的无非是熊野水军的“真熊野船”,以及松浦家的“松浦船”,然而大部分都是属于龙造寺家支配的肥前国。

墨依沉着心来打算,濑户内海的贸易是根本别想再占上一笔羹的,

那点贸易线早就被堺里面的豪商们瓜分的干干净净。

真的要有出路,也只剩下打通琉球到萨摩这条线,

明国的货物至少在大阪当政的时代是根本不愁卖的,

毕竟羽柴秀吉成为丰臣秀吉,论喜爱奢华和文化格调,全日本都没有几个家伙有他那么爱装的。

而当下的问题还是信息上的疑问,

琉球这条线到底支配的海贼是哪位?

毕竟曾经的明日贸易的支配王直已经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大明给砍了,而他的义子毛海峰在岑港被明军所灭。

而日后整合明日贸易势力的巨头颜思齐和郑芝龙都还未出生,

到底如今明日贸易这条海线也是群雄无首,或者称之为群雄并起,

好机会,好乱世!

墨依右手无意中抚弄着自己的嘴巴,对着镜子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入神了,

都快把指甲上的抹的鲜艳的凤仙花染和着口水吞了下去,

嘴角上残余的鲜红拿着手帕轻轻的抹去后,

到底是明年还是要走一遭琉球了,只有自己知道要插上哪家的航标才能懂得如何的运遣明货。

墨依在跟随着航船回到了荒岛后,

遣回了一直照顾自己的村田家的女儿,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和村田家一起过年关的意思。

自己将火炉也熄灭后,抱着被子,听着海涛,

终究还是等到了那位比丘尼大人的拜访。

这位妇人应该也是怨恨的很呐,毕竟墨依是直接将一百贯交给那位当主。

千屿兴太果不其然和村田逸明的儿子村田逸广先去茶水屋叫上了几个女郎乐呵乐呵后又去町上赌肆玩了半晌,

结果输的一百贯只剩下十文永乐钱,第二天从町中提了几天鱼回去,

可是村里的四户人家到底也是忙乎了这次走私的事情,也根本没有派出壮丁再出海打渔,

而如今,这位妇人当然也知道这事情怪罪不到墨依身上,

却也是年关难捱,到这里借点米。

“开年后,等到岛津家的奉行走后,比丘尼大人可有意思去琉球一趟?”

墨依指的同去琉球的当然是千屿家仅有的这几个男丁,

如果出海一遇到事故,那也是尸骨无存的结局,毕竟两地的方位也的确是比不得种子岛的距离。

岂料这个比丘尼于此三十多年了,对此地那是熟悉的异常,

倒是帮墨依将灯点燃后,正色看着墨依,

“夫人可曾听过七岛众?”

“七岛众?”墨依当然也是不解这个势力,

可是这位比丘尼在此三十年,可是一清二楚。

七岛众是如今岛津这一处海域最大的一股水军,如今臣服于岛津家,有船四十余艘,部众千余!”

这里的部众当然也是包括着男女老少,而这里的船只也当然也是包括着小舢板,

而要说南九州萨摩国与日向国的这片海域,曾经也是臣服于王直。

直到王直死后,自然而然这片海域便由当地的部众矶野新四郎接管,

然而这些水军众中有人不服气这个头目,于是很自然就酿成了一次火并,

而这次火并使得这支水军势力大损,无法彻底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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