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钟铭当然知道庄夫子的话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他却只能默默的听着不能当场辩驳,毕竟那是夫子之间的谈话,作为学子轻易打断甚至辩驳都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他已经在府学进学好几年了,该学的礼数也都学过,可不能像王家和那样以拜师时日尚短还没来得及学礼为由搪塞过去。
想到这里程钟铭心中越发的愤恨了,凭什么那小子就这样好运,不但夺得县案首还拜了庄夫子为师,这么大的福气就那农家小子他能受得起吗?这次一定要狠狠的把那小子踩在脚下!听刚才庄夫子所言,那小子不久之后就要参加府试,最好能趁这个机会将他打击得一蹶不振无心向学,若是能让他在府试上出了什么意外,看庄夫子还有什么理由说他天赋出众!
王家和可不知道由于他迟迟没有出现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他如今正带着刚刚拿赶呢!说来也是他考虑不周,这十天来他的主要精力都用于记忆和领悟那三本书上了,虽说每天也会学习书画知识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当初答应比试的时候他就自认为不会输,自然不会舍本逐末的把心思全然放在书画上面,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技不如人输了比试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那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羞愧的无地自容的人,而且他也十分认同当初老师的话,书画只是小道,只要于科举一途上闯出名堂出来其他的都是浮云。
因为王家和的不上心,这就导致了他昨天才想起来既然这个年代没有碳笔画那肯定也没有碳笔,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想法子在书画比试之前找到类似于碳笔的绘画工具或者让人制作一只碳笔,不然没有工具他就无法在比试的时候作画,总不能真让他拿着一根烧焦了的柴火去作画吧。
王家和先去定制了画板,这个东西十分简单当天就可以取货,接下来就是画笔了,谁知他找了大半天去了好几个兖州府有名的墨斋都没有找到类似的笔,他只能去拜托墨斋的掌柜制作几只碳笔,当他说出对碳笔的要求后那掌柜的说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制好,可是第二天就是书画比试的日子了,等掌柜的制好碳笔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跑了好几家都是差不多的回复,王家和满心无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掌柜的帮他制作几只 木炭条,木炭条质地松脆多孔隙,远不如碳笔用的顺手,但是在画大幅的作品时,黑白明晰,由浓到淡,可以画出丰富的层次,便于尽快地涂出大面积的调子,又可以勾勒出各种不同的线条,进行深入刻画,既然来不及制作碳笔,木炭条就成了王家和最好的选择。
由于王家和所需的木炭条要软硬不一,分为极软、软、不软不硬这三种,又因为对这古代煅烧技术的不了解,王家和要求每种木炭条至少要制作五支,再加上木炭条需要将柳木条放进密封的容器中燃烧,第一次制作所费的时间必定不少,所以就决定先交定金再于第二天去墨斋取货。
等到第二天取货的时候又出了变故,三种木炭条其余两种还将就,但那极软的木炭条使用的时候即使是用很小的力度也连续折断了三支,所以王家和要求重新烧制极软的木炭条,实验了两遍才勉强满意,这才耽搁了回程的时间。
快到辰时四刻的时候王家和带着大大小小的物件终于赶了过来,这让庄夫子为他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担心王家和会临阵脱逃,作为他的老师当初在宜山县又亲眼看过这个弟子是怎么应对王佳瑾和范家父母所带来的麻烦,对王家和行事作风的了解即便不是十成十也至少有七八成了,以这弟子的性子可不会因为惧怕就不守约定。
庄夫子担心的是王家和路上有事耽搁错过了书画比试而被府学的学子看不起,若是在书画比试上输了,还能说他进学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接触这些,但若是他没有来赴约就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了,别人必定会觉得他胆小怕事不守约定,君子一言许人,千金不易,一个人一旦失信那这个人的品性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了那时即使庄夫子嘴上说出朵花来,估计府学的夫子和学子也不会信了。
王家和到场后见这么多的夫子和学子都在等着他一人,连忙上前作揖赔罪道,“学生王家和拜见各位夫子,学生珊珊来迟,有劳各位夫子和众位同窗久等,此乃学生之过,乞蒙见恕!”
其实王家和也挺委屈的,你说他容易吗?拜个师还能出这么多事,还被别人赶鸭子上架去参加这什劳子书画比试,为了能找到合适的画笔跑断了腿都寻不着踪迹,退而求其次的定制了木炭条结果还出了纰漏,如今耽搁了时间还要当众赔礼道歉,心里都快泪流成河了!
负责主持此次书画比试的周夫子道,“好了!你也别再赔罪了!既然到了,我们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这就开始吧!”
随着周夫子话音落下,众人期待已久的书画交友会终于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