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次日清晨,剪昔等人一早便去了张嬷嬷处学习规矩,独余了周如意一人在屋中酣睡。
周如意一夜好梦,直到日近中天,方才懒懒起身。随意寻了些吃食后,又换了件鲜亮的衣裳,便独自坐在铜镜前小意梳妆。这几日间,每到午时过后,谢庭嵘总是来此与她撕磨一番方才作罢。周如意也是有意勾引,遂日日精心梳妆,倒将自己描画的同那花楼中的姐儿一般妖媚入骨。
谢庭嵘如今正是稀罕的时候,自也不肯随意放开手去。也亏得周如意伺候枕榻的工夫尚好,竟是勾得谢庭嵘连自己院中的丫鬟也顾不得。若不是因着高门大户间默认的一条规矩,正妻未曾入门前不得私立妾室,只怕这周如意早便抬了位份上去,又哪里用得着日日窝在这处偏院。倒累得谢庭嵘日日奔波,暗中来此与这周如意私会。
周如意持了铜黛细细描了柳眉,面露娇羞的盯着自己映在铜镜中的如花粉面,灿然一笑。她自匣中拣了一支玉头金簪,爱抚的摸弄了两下,又举到阳光之下细细地欣赏了片刻。这支玉头金簪是谢庭嵘赏给她的物件中最为贵重的一样,素日间也只是拿着把玩欣赏,倒是未曾戴上一次。若不是因着今儿是她的生辰,周如意也必是将她锁在匣子深处,小意藏好的。
周如意观镜自照,拿着金簪在自己的发髻间左右比量,正欲寻个显眼的地方戴上,便听得外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然传来。周如意不耐烦地放下金簪,恨声问道:“谁呀?敲得这般大声,可是要赶着投胎。”
那门外之人急言说道:“屋里可是如意姐姐,姑娘快来开门,四爷叫我过来传话!”
周如意听是谢庭嵘派来的人儿,当下也不敢耽搁,连桌上的东西都未曾收了,便快步上前启了屋门。待开门瞧时,却是个脸生的小丫头,只两侧面颊上的几点雀斑,瞧着煞是碍眼。
“如意姐姐快随我来,若是晚了,四爷可是要骂人的。”那小丫头见周如意启了门子,忙上前拽了周如意的手腕,反身就要扯着周如意向院外而去。
周如意被这小丫头扯疼了手腕,一边伸手扒住了门框,一边叫嚷道:“你这小蹄子做什么!若要去哪,先将话儿说清楚了才是,这般急赤白咧地闯进来,扯着人就走,还有没有点子规矩。”
那小丫头被周如意扯得脚下一顿,险些摔倒,忙止了脚下的势头,回身粗喘道:“如意姐姐,快随奴婢来罢!那……四爷都在园子里等了你半晌了,你若是还不过去,四爷都要……都要将那亭子掀了。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住,还是您亲自去说罢。”
周如意却是听得满头雾水,迷茫问道:“这好好的,四爷怎么在园子里等着我?”
那小丫头面上也是一阵骇然道:“怎么如意姐姐不知道?昨儿夜里,四爷不是早就差人来同你说了吗?说是得了件新鲜的吃食,今儿中午在园子中摆了小席,要同姐姐一道吃酒呢。怎么姐姐睡了一个晚上起来,今儿早上便忘了。倒是累得四爷一直在园中等你,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周如意听这小丫头噼里啪啦的一通说道,心下也自是发蒙。她细想了片刻,当下登时明了,只觉越发恨得牙根只痒。她说昨儿夜里听见有人在外间说话,原想过去瞧时,便见是剪昔启门进来。石榴上前问时,剪昔只说是旁人走错了屋子,别的竟是不肯再多言一句。如今瞧来,昨儿夜里那人必是四爷派来传话的,竟是叫剪昔给截了过去,今儿倒是累得自己在四爷面前不讨好。
周如意将门框抓的吱嘎作响,气冲冲地说道:“原来是那蹄子在这里作怪,倒叫我误了四爷的约。你且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丫头见周如意面上神色沉郁,虽说吓的缩了脖子,仍旧急言催促道:“如意姐姐快走罢,若是再晚了,四爷那处当真不好交代了。”
“你且等着,我将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便好。”周如意拢了拢发髻,便欲回房。
不料那小丫头又猛然扯住周如意,叫道:“我的好姐姐,屋子里的东西哪里有四爷重要,还是快随奴婢来罢。若是伺候好了四爷,什么东西没有,还巴巴地惦记着屋中那点子皮毛。”
“可……”周如意仍旧不放心道。“就等一会儿,拢在匣子里便好了。”
“左右这屋里没人,姐姐锁上不就好了。四爷那里才是真真要紧,四爷若是气大了,咱们谁都耽不了这个干系!”那小丫头见周如意仍在原地踌躇,忙将放在窗台上的一把铜锁拽过来递给了周如意。
“好,就听你的。”周如意见这小丫头说的在理,又想着剪昔她们出去一日方才回来,自己不过出去陪着四爷吃上两杯酒水,左右能赶在剪昔她们前面回来,倒也不怕失了东西。周如意心下盘算明白,当下也不再坚持,顺手将那屋门锁了,便随着那小丫头出了院门。
那小丫头见周如意同自己而来,当下长舒了一口浊气。引着周如意到了国公府的一处花园里,那小丫头远远地指着一处凉亭,笑道:“四爷就在那处等着呢,如意姐姐快过去罢。奴婢生得丑,素来不招四爷待见,便不过去给四爷添堵了。”
周如意知道谢庭嵘素来喜好貌美女子,当下也不起疑,随手将那小丫头打发了下去。略微整了整身上衣饰,便仪态万千的向那凉亭中走去。一进亭子,便见谢庭嵘正搂着个丫头在那处吃酒。周如意神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