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十二的小少年,脸上原本纵横交错的可怕疤痕,经过这几年的精细养护,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不仔细辩看,几乎看不到伤痕,皮肤更是水嫩光华,莹莹如玉,一眼看上去竟显得眉目清美,神姿秀丽,那双生来黑亮的眼睛也长开了些,微微拉长,有了几分瑞凤眼的雏形。
任谁见了,也看不出他身上有生过天花的痕迹。
窦宸点了点头。
“问过什么原因吗?”皇甫容搁下笔,桌面的宣纸上写满了大字。
每个字都写得端端正正,不偏不倚,端方清隽。
窦宸回道:“符先生的父亲昨晚去逝了。”
皇甫容惊问道:“去逝了?”
窦宸道:“我听到的是这样。皇上已经允准了符先生回乡丁忧,不日符先生就要返回祖籍了。”
皇甫容叹道:“按祖制,是要报请解官,回籍丁忧的。符先生眼看这次要升迁进入内阁,突然遭逢此事,只怕要拖上一拖了。”
窦宸点头道:“正是。”
皇甫容便有些伤心的道:“那我三年都见不到符先生了。”
符翰林名叫符诚,年过四旬,书香门弟,家学渊源,祖籍瑶郡望海县水石乡,那里邻近西落沿海地带,距离泱国京城约两千余里路。
他在翰林院任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这些年又被委以重任,教导皇子们功课,宫里的人私下都在传,符翰林下一年的考核评职肯定是要升迁,如今出了这种事,他这官职一辞,少说要再拖上三五年。
窦宸出主意道:“殿下既然舍不得符先生,不如趁着他还没有离开京城,带点东西去他府上替他送行,见上一面,劝慰几句,也算全了符先生数年的教导。”
皇甫容两眼一亮,来了精神,“可以吗?”
“当然可以。”声音从外面传来,魏允中穿着夏衫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桌旁,冲着窦宸道:“给爷上茶!”
窦宸瞟了他一眼,拎壶似笑非笑道:“魏小郎君昨日休沐可是又去‘听香茶楼’听说书了?”
听香茶楼是薰风城半年前新开的一间茶楼,占地不大,但楼高三层,一层一丈高,建造的精巧华美,别具匠心,而且不光有各种各样的精致好茶和茶点,还有说书先生每日讲不同的逸闻趣事。
现如今京城里的官家老爷贵族子弟皆爱去听香茶楼,有事没事走一趟,喝一壶茶,上几份点心,听一段书,已成新近风雅。
魏允中只跟着他大哥去过一次就迷上了那里,这两个月来只要轮到他休沐出宫,必定会去听香茶楼,每每回来便会带上几句新鲜话来,比如什么“厉害了我的老爷”啦,“哎哟,卧槽”啦,“你要上天”啦,“duang duang duang”啦,“这小丫鬟还有两幅面孔呢”等等之类的,初听觉得怪异,听多了也便习惯了。
魏允中嘿嘿一笑,几大口喝完了绿豆汤,道:“这听香茶楼的说书可有意思了,哪回我带你们也去听听。对了,殿下你刚不是说要去给符先生送行么,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去听听。”
皇甫容刚要露笑,又担忧的道:“可是父皇会允许我去么?”
魏允中道:“天地君亲师,你是符先生的弟子,弟子给师父送行,有什么不可以的?”
皇甫容扭头看向了窦宸。
窦宸朝他笑道:“话虽如此,殿下想出宫去替符先生送行,还是要先去和皇上说一声才是。”
皇甫容道:“嗯!”
符诚上一世就是他的老师,后来他出宫开府,符诚赋闲在家,他听说后亲自登门,礼聘符诚到夷王府做谋士,符诚没有答应。
因为符诚开口就问了他一句,“夷王殿下可有王心?”
他当时就吓了一跳。
符诚只看了他的表情就笑了,道:“这句倒是老夫多问了,夷王殿下自己便是秦王殿下的谋士,又怎会有王心?又何需谋士?我知殿下怜我老迈,不过寻个借口,与我一个去处。殿下之情,老夫记下了。只是殿下既无王心,符诚去了也无甚用处,不如不去。”
皇甫容无奈,只得无功而返。
后来符诚索性携家带口回了祖籍,从此再没见过。
皇甫容有时会想,若是那时符诚还在京中,大抵愿意为他求情的人,会多一个吧。
这一世,他有王心。
符诚有谋,也有实学,若能得其相助,胜算应会多些。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宫内宫外都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了很多的变化。
窦皇后和闵贵妃都得到了皇帝的冷落,原因是万顺帝近年极为宠爱的一位宫妃——王良嫔,先后两次怀孕小产,均是人为,一次指向了窦皇后,一次指向了闵贵妃,但又查无实证。
太医在王良嫔第二次小产后,确诊王良嫔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怀上龙子。
王良嫔大受打击,成日里哭哭啼啼,郁郁寡欢。
后宫中的女人不能怀孕和不能下蛋的老母鸡没有一点区别。谁都知道皇帝只有一个,儿女才是自己的依靠。母凭子贵,也要有子才能贵,没有子,出身低微的王良嫔在后宫的奋斗也差不多就要到头了。
不是她杞人忧天,之前有过太多的例子,几年前的祝婕妤、李昭仪和赵美人,还有前年和去年的毛僖嫔和崔美人,但凡是小产后伤了身子的妃嫔,最后都失宠了。
王良嫔还年轻貌美,不甘心自己的后宫之路就此止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