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离出了房间,便看见苏白忙着四处贴道符,米缸、面缸、泡酒坛子、茶叶罐子……甚至围棋篓子都未能幸免。陆离好奇地凑过去,忽然发现和苏白的心电感应也消失了,正有些讪讪,就被苏白硬塞了一把道符:“回去把贵重东西封好。”苏白说着,向道观北边望去,凤椿山的最高峰只剩下山尖还是白的。
“昨日家里进贼,要多加防范。”
“昨天偷我衣服的贼吗?”陆离好奇道:“师父你追到他没?真是个妖怪吗?”
“那妖物变化多端,让它跑了。”苏白黑着个脸,似是跟丢了妖怪很丢面子,有些窘迫。
“哦,我知道了!师父你是故意放走它,好让它放松警惕,等他再来惹事,咱们就一举拿下是不是?”陆离故意笑嘻嘻地凑过去,苏白勉强跟他对视一眼,敷衍地嗯了声。
“天玄黄,地洪荒,月盈亏,寒暑往。中元节,百鬼行;中秋月,镇魂灵;年根到,防小妖;积雪融,捉猖盗;清明时节,祭山神;道行不深,丢了魂!”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歌谣声吓了陆离一跳,声音尖尖细细的,毫无平仄,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向苏白,后者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转身去贴他的符咒去了。陆离皱起眉,歌子唱个没完,而且他走到哪,这个烦人的声音就跟到哪,而且一直没完没了地重复着后两句。
“清明时节,祭山神;道行不深,丢了魂!”
啊啊啊好烦!
陆离舀起一瓢水洗脸,忽然从水缸后面探出个鬼脸,惊得他水瓢没拿住啪的落回水缸里,溅了一身水。
“雪貂!”陆离一把扯下面具,黑着脸盯着面前的小雪貂,啪的一下往它脑门上贴了一张符咒。
“哎呀,陆离小师父,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小雪貂很是委屈,长尾巴扫着水缸里的水,不停地画圈。这会儿苏白突然走过来,冷眼瞠着小雪貂,没说话,只舀了一桶水走。陆离见苏白走到花圃那里,哗啦哗啦几瓢水泼过去,隐约听见哎呦哎呦的叫唤声,他伸长脖子往那边张望,就听得小雪貂说道。
“花池子里的地精,天一暖和就吵死人,小道长你不用搭理它们!”小雪貂说完,嗳了一口气:“天暖和我也要走了。”它抖了抖身上的白毛,一颗白绒绒的毛球丢到陆离怀里,陆离抓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雪貂毛做成的剑穗子。
只是人家的剑穗都是流苏,他这个是个滚圆的毛绒球也未免太不霸气了……
“清明前后,妖气最重,祭祀本来就是驱邪的,祭祀之舞便是用来吓跑妖怪们。小妖听说,除妖师会把除掉的妖怪挂在身上,这样戾气比较重,很唬人的!小妖把最好的貂绒都给你了,小道长,跳祭祀舞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啊!”小雪貂说着,亮出剔得干干净净的粉肚皮。
陆离愣了愣,有些感动,笑着把毛绒球拴在自己的桃木剑上,捏了捏,喃喃道:“这可是纯天然的貂绒啊,正经挺贵的呢……”
“有时间弄那些旁门左道,不如勤加练习!”苏白忽然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小雪貂脖子一缩,立刻向陆离投去同情的眼神。
“陆离小道长我看你还是回头是岸,不要喜欢苏白道长了……”
陆离一口气没喘匀,气得直咳嗽,抓着面具就打了小雪貂脑袋一下:“我对他……”话没说完,领子忽然被拽住,他急退了两步,就看见小雪貂朝自己眨眨眼,一跳一跳跑掉了,自己则被苏白拎到院子正中,苏白拿硬邦邦的木剑拍拍他的背。
“舞一次。”
祭祀之舞陆离早就练熟,他身子纤细,又是少年之姿,舞起剑来比苏白只多了那么一丝丝柔美,但就是这一丝变化,让这支舞完全变了个样子。往年苏白的舞姿跟跳大神差不了多少,断是不能像今年似的,连练习都有人围观喝彩。
然而苏白似乎完全欣赏不到陆离舞姿的妙处,从头到尾,就没停过挑毛病:“腰挺直!出剑用点力气!背不许弯!转身快点!你是在除妖,不是求偶!”数落一句,桃木剑就在陆离身上拍一下,等陆离好不容易跳完,浑身都被拍得火辣辣的。
“还有你脑袋顶上这两根毛!梳不好就剪了!”
陆离捂着头顶,一脸郁卒地盯着苏白,简直要以为昨晚这人抱着自己心跳加速的画面是自己的幻觉。陆离郁郁地撸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他苦着脸揉了揉,忽然僵了一下。小臂外侧竟然一片靛青,这个苏白下手也太狠了吧!
“为师,并未用真力……”苏白也是愣了,朝陆离走了半步,脸上有些挂不住,张张嘴刚要说话,只见李家婆婆拎着食盒到后院来了,稍有动摇的表情瞬间收回,又恢复到往常冷面阎王的模样。
“陆离小道长!”李家婆婆亲昵的喊声传来,陆离赶紧放下袖子,扭头对着她笑起来,李家婆婆行至跟前,亲亲热热拉住陆离的手腕,苏白突兀地咳嗽一声,陆离和李家婆婆同时看过去,苏白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是给我的?”陆离说着悄悄把手抽回来,在李家婆婆的应许下打开盒盖,里头是满满一盒青团。陆离嘴馋,当即就捏了一只,喧软的团子上却印了一只小爪印。
“哎呀,肯定是家里头那只花狸猫,嘴比人都馋!”
“猫?”陆离端详着青团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猫爪子,他边琢磨边咬了一口,青团子印了小爪印还是一样的软糯香甜。陆离立刻又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