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渊灵前上了香之后,宝珠回了清凉院,吃了点粥,却没有什么胃口。身上仍然感觉乏得很,这些日子她在外面赶路一直不曾好好休息过,原本身体就虚弱,不过是勉力支撑,回来又骤然闻了景渊的噩耗,身心巨创之下才会晕倒,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应该沉浸在悲伤之中。
景渊被谋害,如今已是图穷匕见之时。冯家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自己了。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不仅如此,她一定要让他们为景渊的死付出代价。
可她真的是太累了。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景渊的脸。那个经常跟在自己身边,叫自己长姐的孩子那个受了惊吓问自己讨主意的孩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没有了。死的这样草率!她怎么能不难过?可是又知道难过是没有用的。死者不能复生乃自然之理,再也不会有人追着她叫长姐,和她拌嘴了。死亡真的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
林嬷嬷在旁边道:“姑娘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吧。”
宝珠的声音里透着虚:“妈妈,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了。”
林嬷嬷眼眶湿了:“姑娘,咱们怎么办?”
宝珠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也冰冷:“等着。”
林嬷嬷不解:“等他们来害姑娘吗?”
宝珠道:“看他们要如何对付我。我实在好奇得很。”
林嬷嬷哭起来:“姑娘,咱们逃吧。离开侯府,我和你奶兄护着你。”
宝珠呵呵地笑起来:“是要离开这里,不过离开这里之前,我要送他们一份大礼!感谢他们这些年来对我们姐弟的照顾!”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仇不报,寝食难安!
林嬷嬷听得心惊肉跳:“姑娘,您不要想不开!”
宝珠的声音轻轻地:“什么是想得开,什么是想不开?逃离了此处,只要保全自身安危便是想得开了吗?斤斤计较着得失,知道哪样对自己最有利就做哪样就是想得开吗?”
林嬷嬷道:“冯府势大,咱们斗不过他们,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呀!”
宝珠道:“他们是石头,我却未必是鸡蛋。弱者受了欺负不敢吭声,只会令强者愈强!今天我这个鸡蛋倒还非要去碰一碰他们那块石头。”
正说着话,突然有小丫头急急来报“二姑娘来了”。
丫头的话刚刚落地,冯素锦便已经带着丫头如同疾风骤雨般走了进来,看到宝珠,宛如见了仇人一般指着她道:“冯宝珠,你把我们冯府的脸都丢尽了,居然还敢回来?我冯素锦究竟前世做了多少孽,居然和你这样的人做了姐妹!”
说着喝令小丫头:“把这房里的东西都给我砸了!”
那些小丫头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听从命令。
素锦大怒:“你们这些奴才,反了天了?我的话也敢不听?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卖了?”
那些小丫头们被这么一吓,哪个还敢怠慢素锦的话,便揎拳掳袖,动起手来。只闻得房中乒乒乓乓响声一片。清凉院里的小丫头们眼睁睁看着,都不敢吭声,只有林嬷嬷一旁劝道:“二姑娘有话好好说,不可如此。”翠儿小芬两个要去阻止,却哪里阻止得了。
素锦有备而来,把海棠院里的丫头从大到小,连粗使的也带来了。
清凉院中的丫头虽然也不在少数,但是却都心有顾忌。不好轻易得罪这位二姑娘。
面对如此纷乱,宝珠却不为所动,反对林嬷嬷和两个丫头道:“你们不必阻止,只管看着她砸便是。等她砸完,往二太太哪里回一回也就是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素锦听宝珠用自己母亲威胁自己,更加愤怒:“冯宝珠,你不要仗着我母亲就无法无天!你这一趟干的事情连一般人家的女孩儿都干不出!你自己不要脸面便罢了,可是你使我们侯府蒙羞,我却不能容你!今天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来教训教训你,让你学一回乖!我们侯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害得我们名誉扫地,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依我看,二弟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你!你冯宝珠就是一个丧门星!你克死了你父亲,克疯你了母亲,如今连你弟弟也不能幸免,因为你失踪去什么永安寺才会遭遇匪徒掉下悬崖!你这样一个害人精究竟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宝珠原本并不在意素锦如何,及至她提了景渊,才终于变了脸,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素锦昂然而站,并不惧怕,冷笑:“怎么?我说得不对?你冯宝珠无法无天,整日里干的那些事情有多么不堪,连风月场所都敢踏足,才会被匪徒劫去,失了清白!我若是你,便一根绳子吊死了,还干净一些!你倒好,居然就这样没事人一样不声不响地回来了!看到景渊被你害死,你难道竟没有一点儿羞愧!”
只听“啪”地一声,素锦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指着宝珠:“你怎么敢?”
又是“啪”地一声,房间中大大小小的丫头们都被吓到,呆立成了泥塑。
“我有什么不敢?”宝珠冷笑,“你指责我无法无天,我若不做出些什么,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褒奖!”
素锦顿时发起疯来,上前要与宝珠扭打,只是她的一双手尚未挨得宝珠的身,就被宝珠一脚踢到在地。
这还不算,宝珠直接抄起了地上一块碎瓷片向素锦身上划拉。
素锦的手臂上立刻见了血,她睁着眼睛惊恐地望着宝珠:“冯宝珠!你疯了!”
身子却不由自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