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越说越哭……”
“小姐……”袖香细碎的呜咽,身上的雪白纱布已经被点点渗出的鲜血染红,疼,但她又很开心,因为这是唯有活人能够感受到的疼。
“小姐……”呜咽细细碎碎,连同她费力出口的话,也若劲风刮过,变得破碎不堪:“能,能再见,见到,你,真,真好。”
凤珺戎眼眶微酸,轻轻给袖香擦拭脸上的水渍,想了想,又在她脸上轻轻扭了扭,满意地看到惨白的脸色红润了些,她才自得地说:“那是,你小姐我这么美的一个人,只是站着就是一道曼妙的风景,你不多瞧几眼,等嫁了人,可就没机会欣赏这番美景了。”
噗嗤。
那厢被袖香几句话撩拨得哭了起来的木笔,一听这话,登时破涕而笑,“小姐这话好生臭美,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难道小姐我说的不是实话?”
凤珺戎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反问。
木笔歪嘴笑道:“奴婢不懂哦。要不小姐问问袖香?”
凤珺戎笑道:“就会踢皮球,也不看袖香现在适宜多话吗?还不快去把药端过来,趁着人醒着,赶紧让袖香把药喝了。”
说罢,她亲身扶起袖香,让她半靠在床头,在木笔旋身走去取汤药的几步中,凤珺戎笑眯眯地问:“好袖香,你说说,谁是天底下最美丽的风景呢?”
袖香费力地扯唇笑笑,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虚弱:“小姐,小姐,都是小姐。”
这份崇拜和喜爱简直都盲目得没边了。
木笔哼哼唧唧:“小姐还好意思说我闹袖香,您自己不也一样,奴婢就这转身拿药的功夫,就逼着袖香说了八个字。”
“是我自愿的,木笔。”
袖香轻轻说了句。
凤珺戎笑,接过木笔手中的药碗,一口接一口地喂着,袖香也不嫌苦,真这么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
感觉自己被抛弃了的木笔嘟嘴不乐意:“自不自愿还用你说嘛,先前还好好的一起拿主子开玩笑,怎么这次醒来,连玩笑都不给开了。干嘛弄得好像主子是你一个人的样子,旁人说一句就是欺负?哼,哼哼,算了算了,念在你是伤患,不跟你计较这么多。”
袖香默默地喝药不说话。
凤珺戎被木笔酸溜溜的话说得好笑,笑意在如玉细致的面容上绽放,灿若霞锦,木笔都快看呆了眼,嘟嘟囔囔道:“好嘛好嘛,小姐就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凤珺戎愈发好笑。
苦苦的黑汁了粘稠得跟煮糊了的面团似得,哪怕药里参杂这可做药膳的薏仁和红枣,并将之炖烂,那味道,仍旧刺鼻恶心得让人胃里翻滚,作呕想吐。
袖香不想让人担心,拼命忍着喝完,连点药渣都不剩。
喂完药,凤珺戎扶着袖香躺下休息养伤,刚安置好人,外头要外院的丫鬟送来一张帖子。
木笔接过,转头就交给凤珺戎,后者打开一看,嘴角一抽,随手丢到桌上。
木笔纳闷地拾起,翻开一看,登时乐了:“九皇子今日巳时登门拜访将军,这拜访就拜访了,怎的还特地给小姐传递消息,莫不是……”
木笔掩着小嘴朝凤珺戎挤眉弄眼,眼底俱是调笑意味。
凤珺戎斜睨了她一眼,也没如木笔所愿,被取笑得脸红心跳,反而甚是淡定地说:“风景若画世间罕有,觊觎者甚多,岂非常理哉?”
木笔呵呵窃笑:“常理哉,常理哉。那风景打算如何对待这些觊觎者呢?”
“自当是……”
“戎儿……”
凤珺戎刚想回话,冷不防凤珺扬门外呼唤的声音同时响起,她止住了这个话头,起身想要将人迎了进来,不想凤珺扬摇头拒绝:“现已辰时一刻,我们直接去书房吧。若是晚了,我担心爹更生气了。”
“哥哥等我片刻,我让木笔再唤一人随我们前去。”
“谁?”
“一名老者。”
木笔领命前去。
凤珺扬疑惑,凤珺戎言简意赅地解释:“爹爹的疑惑,这名老者可以解答部分。”
后者了然。
木笔带着李馆主去而复返,耄耋之年的李馆主面上一片慈祥之色,身着灰色麻衣,毫无特色,属一丢如街头巷尾的人群里便能消失不见的类型。唯有那豆般大小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矍铄,让人知晓,这名老人,并非他外露的朴实无华。
三人行至书房,凤将军已然似老僧坐定,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看见随来的一名陌生老者,虎目闪过讶异,不动声色地敛眉,气息平稳,步履轻盈,一点都没有他这般年龄该有的衰老和颓败。
杏林高手。
凤将军暗惊,却未忘记今日至关重要的目的,他抬手,试图屏退凤珺扬和陌生老者,两人装作没看见,一前一后见了礼。
凤珺戎也跟着行礼,随后正色说道:“爹爹,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哥哥和李馆主都不是外人。”
一脸郑重的模样反倒显得有些疏离。
适应了她俏皮模样的凤将军,纵使心底有诸多疑惑,不免还是因这份漠然疏离怔了一下,严肃刻板的面容有片刻的怔松,却还是撇开心中的不适感,直截了当地试探:“戎儿记不记得儿时爹带你沙场点兵时,跟你耳语的那句话?”
凤珺扬心一咯噔,爹果真是起了疑心了,眼见凤珺戎稍作迟疑似是懵懂,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