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浓妆艳抹,皱纹横生,皮肤松弛,刚才抹上去的东西,并没有很好地遮盖住痕迹,反而更显得人苍老不堪。
闻沅倒了卸妆水,开始抹掉脸上的妆容。
“奶奶?”阿妞原本坐在一旁看着闻沅,她还记得之前合唱会时闻沅帮她化妆的感觉,新奇而激动。
“没事,奶奶不出门,就画着玩玩。”闻沅卸了妆,又重新梳好头发,最后只在廖清的箱子里拿了只口红,涂了涂。
“阿妞,你要记住。”闻沅看起来很严肃,“口红对女人至关重要,就算是再不会化妆,也要学会涂口红,这会让你整个人都改变的。”
阿妞鲜少看到闻沅这样严肃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表示并不明白。
闻沅帅不过三秒,下一刻就绷不住了,笑嘻嘻道,“好了,先洗手吃早餐,等下做作业,晚些时候会有客人来。”
“盛叔叔?”阿妞突然想起什么,拍手道,“女为悦己者容,奶奶,你刚才是不是在做这个呀?”
“胡说八道。”闻沅拍了拍阿妞的手,把她赶去吃饭,却不自觉羞红了脸。
哎呀呀,闻沅在心底唾弃自己,七老八十的老人儿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阿妞的作业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亲子互动活动,闻沅在旁边配合她,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11点。
盛译嘉没有来。
错过了午饭,那大概就是晚上才会到了。
闻沅给阿妞热了饭菜,两个人吃完饭后,阿妞在旁边玩了一会,又被闻沅赶去睡午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闻沅无所事事,看着睡着的阿妞,决定给她做条小裙子。
裙子还是挑她最喜欢的红色,阿妞年纪小,压不住大红,也不必用俗气的粉红,那就选豆沙红吧。闻沅戴上老花镜,准备画图描线。
老花镜莫名有些模糊起来,闻沅用布擦了擦,才觉得好了一些。
大概是度数又增加了。可她明明觉得自己精力充沛。
闻沅埋头苦干,不知不觉中布已经裁好了,阿妞揉着眼睛起床,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闻沅拿着那条做到一半的豆沙红裙子,突然想起来,盛译嘉最爱吃的是鱼。可家里没有鱼。
闻沅放下裙子,推动着自己的轮椅,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她出不去,阿妞不能出去,也不知道隔壁杂货店的老板电话是多少?
“阿妞,你想吃鱼吗?”闻沅问道。
阿妞皱着小脸,斩钉截铁回答,“不想。”她很不擅长吃鱼,每次碰到鱼刺都只能整块鱼都吐出来,被廖清骂了好几次呢。
闻沅有些无奈地看着阿妞,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不吃鱼啦。”她又想了想,去翻冰箱,总算是有了个主意,“那吃糖醋里脊怎么样?”这个也是盛译嘉喜欢的。
阿妞被这神经兮兮的闻沅搞得有些头晕,但听到糖醋里脊,还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响亮的“好”。
闻沅这才笑颜逐开,开始对照着菜谱,做起了糖醋里脊。
这么一忙碌,时钟便跳到了下午六点半,廖清难得一见准时下班回家。
一见到饭桌上居然摆上了各色饭菜,廖清吓了一跳,追过去兴师问罪,“好你个廖知文,藏得那么深,之前还骗我说不会做菜,现在这一桌是什么?”
闻沅笑,举着手里的菜谱道,“今天觉得精气神都不错,就学习了一下,等下还请廖大小姐赏脸,难吃也不要吐出来。”
廖清揶揄她,“什么请我赏脸,我只是沾光而已!”她洗了手,拿了一双筷子,顺手挟了一块色泽最好看的肉放进嘴里,“不管了,我要先尝尝看有没有毒。”口感还可以,虽然算不上特别美味,但还算是正常水平。
“还不错。没有毒。”廖清说道,“可以拿来待客。”
“妈妈。”阿妞眼巴巴地凑过去,廖清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也给她挟了一筷子。
“教坏小孩子!”闻沅嗔怪道,“等下再吃!”
“好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廖清抱起女儿,远离了餐桌,然后挽起袖子,去帮闻沅收拾厨房。
三个人等到七点半,盛译嘉并没有来。
阿妞对着桌子上的菜望眼欲穿,闻沅只好拍桌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来谈待客之道。
也许是,晚饭后再过来吧。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11点,盛译嘉也没有出现。
闻沅被廖清赶去睡觉,临睡之前,还是去看了看窗外。
谷也街啊,也不远,走小路也才10分钟而已啊。
算了,不来,就不来了吧。
深夜的机场人烟稀少,除了到达的航班等行李处还有些声响之外,其他地方都在沉睡。
盛译嘉等到了行李,前往停车场取了车,下意识就往圣淑街开。
圣淑街55号,距离谷也街实际只隔了四个街口,并不远。然而开车却需要将近四十分钟,而从机场前往这两条街道的路,是个岔路口。
盛译嘉在开上岔路口五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深夜10点55分。此时此刻去拜访一位老人,是极为不礼貌的事情。
他爽约了。应当知会一声的。
盛译嘉皱了皱眉头,想起来并没有廖知文女士的联系方式,便用语音拨打了主治医师李黎的电话。
李黎还在补病程,嘟嘟囔囔地,“你好。”
“李医生,你好。”盛译嘉将蓝牙耳机戴上,“我是盛译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