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收了笑。
一点点的光线虽说没有什么用处,却让人不至于变成一个瞎子。选择待在暗光里,也总归是比陷入无光中要好得多。
白落裳微微仰着头,用手摸了摸酒葫芦,笑盈盈的吟道:“风初起,燕子迟归,月照岁微寒;草浅露,杏花微醉,春困倚清风。正是一年春好时,虽然现在还无法欣赏到花容,至少也应该好好欣赏一下月貌,方能不负春/意。”
“公子真是一个情志高雅的人。”老头将丫头拉到身边坐下,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捋了捋丫头乱蓬蓬的头发,“我们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赏花赏月,我们每天只关心着怎么让自己不饿肚子。”
白落裳能身同感受,“生与活,均不易。”
“不错,一个人能生在这世上不易,要想活在这世上也不易,所以我们不得不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去。”老头一边摸着丫头的脑袋,一边沉着声音说,“有的时候,人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白落裳依然表现出一副能身同感受的样子,附和道:“时势所迫,被逼无奈,也是人之常情。”
老头突然很古怪的冷笑一声,笑的十分小声,也掩饰的很好,“公子是否有过被逼无奈的时候”
白落裳下意识的瞥了老头一眼,微笑道:“人活一世又岂能事事如意,我当然也有过被逼无奈的时候。”
“哦?”老头将那对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很感兴趣的说道:“可以说来听一听吗?”
白落裳笑而不语,他没有再说下去,老头也不好再追问。
丫头趴在老头的腿上,歪着头,吃吃笑着,有些痴,有些傻,却也很乖巧。看得出来,她很依赖这个老头。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那老头突然再次找了个话题,与白落裳搭话道:“公子既是从江湖来,可有听过‘千面狐狸’这个名号?”
白落裳半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毛,笑道:“有所耳闻。”
老头又道:“你说说看,一个闯荡江湖的人,总是带着面具,难道是怕别人看穿他的心?”
白落裳道:“我不这么认为,或许他戴面具,正是因为他长得太俊俏了,担心抢了‘六美之冠’的名号而惹来麻烦,所以才戴着假面生活。”
老头没有理会这句玩笑,依然满脸正经的问道:“据说还有一个和千面狐狸一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你说说看,江湖怎么也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白落裳笑了,“江湖这么大,什么样的人容不下?”
老头皱眉,“这种人,竟然至今无人见过他们的真容,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白落裳不咸不淡的微笑道:“江湖这么大,什么样的怪事装不下?”
老头看着白落裳,漠然道:“听闻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很有名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所有人都想要见一见这人的真面目。”
白落裳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有些闷闷然的道:“江湖就是这样,永远不缺有名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
江湖很大,江湖人很多,有名的江湖人自然也很多。然而,能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浪的人却很少。
白落裳很聪明,他一语含糊带过,假装听不懂对方的弦外音。
老头轻声一笑,慢吞吞的继续说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有名人,他的通缉告示贴的满城都是,连我家丫头用来裹馒头的纸,都是用那个告示来包的。”
“哦。”白落裳恍然大悟,心道,难怪刚才见到那张裹着包子的纸会让他觉得眼熟。
老头又道:“名,有的时候就是枷锁,名声太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白落裳点头表示赞同。
老头继续讲道:“过多的谀诃和夸奖,往往能让人丧失自知之明。”
白落裳又点头,赞道:“老伯所言甚是。”
老头瞥了他一眼,道:“在这世上,根本没人能做到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白落裳叹道:“没错,这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老头转过头,直直的盯着白落裳,问他:“那你呢?”
“我?”白落裳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奈的苦笑道:“我也做不到。”
老头不动声色的调开视线,“都说那人狡如兔,滑如狐,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白落裳笑了笑,“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都是一物降一物,传言也只是传言,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老头摇了摇头,“他没有弱点。”
“有。”白落裳肯定的说,“他是人,他就有弱点。”
老头看着他,“他的弱点是什么?”
白落裳弯着眼睛笑眯眯道:“他的弱点是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白落裳虽然装着傻,但他还是能够看的出啦,对老头的戒心也越来越重。
这老头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透着一种莫名的古怪。白落裳知道这个老头透着古怪,却并没有多想,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古怪的人。甚至还比这个老头更古怪,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多花心思去琢磨这个老头。
无所事事,白落裳就盯着跳动的火苗发起呆来。
老头看出白落裳已没有兴致再和他聊天,自己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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