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都到齐后,李子敬拍拍手吸引众人的目光,朗声道:“今日多谢众人来参加我与舍妹的迎春会,席上特备了花糕和酒菜,盼诸位能喜欢。> 见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李子敬接着说:“稍后我会让丫鬟在河的东段和中段各放置一个酒杯,酒杯在哪位面前打转或停下,哪位就饮酒一杯并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弹琴作画赋诗舞剑皆可。由我们这边开始,选出一位公子表演后,再由舍妹那边选出一位小姐表演。最后由在座各位推选出两位魁首,我们这边和舍妹那边各一位,彩头分别是前朝的鱼莲清影汝瓷碗和累丝红宝石蝴蝶金钗,不知最后会花落谁家?”
李子镜模女客那边也同样听得清楚,众人都明白后,游戏正式开始。鸡翅木做的酒杯,小巧而体轻,底端有托可浮于河中,悠悠地顺着水流而行,停在了萧俊成的面前。
萧俊成一身大红色织锦披风,衬得原本艳丽的面容更添三分颜色,上挑的丹凤眼使得他给人一种孤傲凌厉之感,像一把出鞘的匕首,锃亮锋利,不容小觑。他执起桌上的白玉杯,微微仰头一饮而尽,拢着衣袖吩咐道:“取琴来。> 琴声清灵悠扬,白逸执箸的手不禁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萧俊成弹的是《阳春》一曲,此曲活泼流畅,表现的正是万物回春、和风淡荡之意,很适合今日弹奏。萧俊成的琴技是不错,只是曲风稍显刚硬,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白逸觉得他更适合弹《墨子悲丝》此类音律慷慨的曲子,而非清丽冲和的《阳春》。他摇头轻笑一声,回过神专心于眼前的菜肴,不再理会琴声。
席上的众人皆沉醉于萧俊成的琴声中,只有唯二的俩人除外,一个是白逸,另一个是坐在他左斜对面的吕文思。他虽不善琴,却喜听琴,自他机缘巧合听到惜云公子的琴声后,旁人的琴声便再难入耳,只是惜云公子栖身于燕归楼,他不方便经常出入于秦楼楚馆,难得听到他的琴声。
思及此,吕文思执起酒壶又为自己满上一杯酒,正待要喝时,余光瞥见白逸摇头轻笑的样子,心想难道这个忠亲王世子也是个懂琴之人,当下对他生出一丝好感,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当然那张冷峻的脸上丝毫看不到笑意。
萧俊成一曲弹罢,众人皆拍手赞好,他嘴角上扬,挑着眉望向众人,发现白逸和吕文思压根没有看着他,唇边的笑意便淡了三分,暗自轻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谁能胜的过他!
假山那边,酒杯在言太傅的孙女言清羽面前打了个转,白逸余光瞥见水面一个淡紫色影子晃动,只听得一个清丽的嗓音说道:“清羽琴技浅薄,不敢在诸位面前献丑,仅赋诗一首以记今日之盛事。”
待丫鬟奉上笔墨纸砚,不过半刻的时间,言清羽便写好了一首,李婉泽让丫鬟呈给众人赏析,白逸看了看字迹娟秀,词句工整,诗意吉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也算不错了。
接下来白逸分别欣赏到一支剑舞、三首曲子、五幅画作、七篇诗作,最后推选时萧俊成如愿获得那只鱼莲清影汝瓷碗,欣慰之余对没能见识白逸有何才华略感遗憾,另一彩头被言清羽摘得。
酒席撤后,一众公子们聚在一处玩投壶游戏,女孩们则是在一起赏花,用绸带绑在花枝上,看谁打扮得花树更为好看。
人多味杂,白逸只远远地站在外围,百无聊赖之际,有一个穿墨灰色衣服的少年朝他走了过来,露出大大的微笑,语气熟络道:“许久未见,世子的风姿越发胜于从前了。”
白逸望向来人,淡淡道:“你是?”
那人有些讪讪道:“世子不记得了,我是武平侯之孙陈少远,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我还帮你捡过风筝的。”
提到风筝,白逸终于记起眼前的陈少远是谁,他六岁之时认识此人。
那时的他刚出过水痘,脸上密密麻麻都是痘痕,除王府里的人外没有人愿意和他玩耍。一天,他独自一人躲在后院放风筝,风筝的线和树枝缠在一处,挂在了树上,他准备找人之际,随父亲来王府拜访的陈少远看到,就上去帮他拿了下来,还陪他玩了一下午。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玩,白逸很开心,时常邀他来王府,有时也会去武平侯府找他。
那一次,白逸兴致冲冲地拿着新得的射箭时箭头会响的鸣镝找陈少远,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的对话。
那人问:“少远,上次来你家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人,他是谁呀?”
“他呀,是忠亲王的小儿子。”
“没想到还有人长成他那模样,那天看到时吓了我一跳,晚上回去还做恶梦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晚上也做恶梦了!要不是我爹让我讨好他,我才不跟他玩呢!”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白逸没有再听下去,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陈府,鸣镝被他丢在了回去的路上。之后陈少远再来找他,他都没有再见过对方。
那以后白逸总会对主动和他交好的人抱有一丝怀疑,在外也不喜暴露自己的身份,故简平陶易他们从不称呼他为世子,只管他叫爷。
白逸嘴角牵起一个疏离的笑意,只淡淡说了一句“原来是武平侯之孙。”没有回忆儿时的事,连“陈少远”的名字都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