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妙提着灯和林碧凝走在前头,简平扶着已然喝醉了的白逸跟在后面。好在阴雨天已过,不然等到厢房不知要多狼狈。
林碧凝回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白逸,对方眉头微微皱着,一只手揉着额角,想来是有些难受。她在心中腹诽:让你在席上不吃解酒丸,现在难受了吧!
林碧凝忽的想起林长儒醉酒的样子,又是吐又是说胡话,和他相比,白逸真是省心极了。在淡淡的月光下,脸上泛着潮红,眉头紧锁的白逸,依旧好看的过分。
她不禁感叹,上苍真是厚待这个男子啊!
本来宴席上大家没怎么喝酒,后来林温良说了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后,便开始拉着人对饮,林碧凝离得远,未曾多饮,坐在两边的白逸和赵一诚无一例外地喝多了。林温良由赵氏亲自看着,让丫鬟们扶去了听雨轩,赵一诚叫人扶回了松榆院。剩下白逸,赵氏忙着照顾林温良,便让林碧凝安排。
白逸喝醉了,远香别院又在南郊,夜色已深,送他回去也不现实。林碧凝就作主将人安置在临江轩旁边的香栀院。
厢房已经着人打扫过,简平把人放在床上。白逸一沾床,半眯的眼睛就合上了,睡了过去。简平起身退到一旁,林碧凝眼带疑惑地看着他,他搔搔脑袋,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解释道:“平日爷的起居有丫鬟照顾,我又是个粗人,怕手脚没个轻重,弄伤爷。”
林碧凝点点头,对青妙吩咐道:“青妙,你帮白公子擦擦脸,让他舒坦些。”
青妙应声,接过小丫鬟弄好的温水,投下帕子,捞起拧到半干,然后走到床边半弯着腰,正要替白逸擦脸,“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突兀。
青妙揉着被白逸打了一下已经泛红的手背,有些无措地看着林碧凝,着急道:“我试过水温,是温的,烫不着白公子的,我也还没碰到他。”毕竟人家的小厮还在,要是误会自己伺候不尽心就不好了。
林碧凝也很奇怪,青妙从小服侍人,手上很有分寸的,不应该弄得白逸不舒服。
简平抬手吸引了俩人的目光,尴尬地说:“不怪你。我们爷对味道很敏感,可能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青妙闻言一点都没有被安慰的感觉,这话是说她身上有怪味吗?明明她昨儿洗了澡和换了衣裳的。
简平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委屈,径自往下说:“爷不喜欢让人近身伺候,这些事平常都是他自己做的。”
林碧凝眉头微锁,那总不能就让他这样过一夜吧。
注意到白逸不舒服地扯了扯衣裳,简平弱弱道:“那个,爷好像不抵触林公子你近身,能不能麻烦公子帮我家爷稍微擦拭一下。”说罢,他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毕竟人家林公子从小也是被人伺候的,让对方去伺候人,多少有点难为人家的意思。
“那怎么行!”林碧凝还没开口,青妙已经先惊呼上了,大小姐毕竟是女儿身,纵然是扮作男儿,也断断不能去帮一个男子擦脸。
简平张张了嘴还想再劝劝,青妙就眼神凶巴巴地瞪着他。
林碧凝揉了把眉心,淡淡道:“行了,我这有解酒丸,简平你喂你家公子吃下。我帮他简单擦擦脸,之后的事等他清醒后,自行收拾。”
说着,将解酒丸递给简平,等他喂白逸吃下后,让青妙重新拧了帕子,她拿着帕子坐在床边帮白逸擦脸。
帕子碰到白逸光洁的额头,他张张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林碧凝以为是她动作过重,拿着帕子擦得更加轻柔。墨染的双眉,紧闭的桃花眼,挺秀的鼻子,嫣红的嘴唇,林碧凝都一一擦拭过去。最后离开时,将帕子在他紧锁的眉心又擦了擦。
林碧凝收回手时,白逸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甩了甩手挣扎不开。腕上娇嫩的肌肤被男子宽大的手心覆盖着,炙热的温度传到脸上,晕开一片红潮。不想被青妙看到这个画面,林碧凝的背微微挪了挪,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抿着嘴,面上带着一丝恼意,狠狠掐了一下白逸的手。
白逸松开手时,林碧凝忙把手缩回去。正起身,听到方才被她掐过的人呻吟出声,她心想该不会是她出手太重掐的白逸疼醒了吧?有些心虚地低头去看他,小声道:“云闲,你醒了?”
白逸双眸要睁不睁,水汽氤氲的样子,惹得林碧凝小小地内疚一下,她和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
林碧凝轻轻地又喊了一声:“云闲,你酒醒了?”
白逸盯着她看了一会,弯了弯眼角眉梢,不甚清醒地道:“是长儒呀。”
林碧凝一听他不同往日的语气语调,便知还未清醒,只听他又接着嘟嘟囔囔地说:“长儒,你表哥是个傻的,你可不要和他多接触,也变傻了可不好。”
林碧凝以为他只是在说胡话,也没多理会,只是顺着他说:“好好好,我以后不和他接触。云闲,你鞋子还没脱掉,能自己脱掉吗?”
白逸脚伸向外面,对着搓了搓几下将鞋子脱掉,打着哈欠继续嘲笑赵一诚:“宜城人不吃鸭舌,你表哥真傻,连这个都忘掉了。”说完这句,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林碧凝听到这句话,傻傻地愣掉,白逸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推了推白逸,想叫醒他问个明白,喊了几声没有反应,烦躁地替他盖上被子,交代简平几句,带着青妙回了临江轩。
白逸在她离开后睁开眼,双眸清明不带醉意,揉着被掐疼的地方,无声地笑了笑,下手还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