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里,一个人影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银铃床边,放下一个香包。站着等了一会,打开灯,她坐在了梳妆台前——银铃的。
摸摸这一张脸,苏月连不记得有多久没取下来了。从药瓶堆中取出一个瓶子,药水细细涂在脸上,撕下一张皮。
起身走到银铃身旁,替她捂好滑落的被子。从床上拿过古木琴,推开门,旁边的屋子漆黑一片。脚尖一动,踏上了出现在半空的剑,御剑而去。她的身后有两道影子以脚力在后面跟着。
月光照在竹梢,竹林被风吹得轻轻摆动。不一会,苏月连便来到了上次踏青的地方。御剑的她随意地就能到瀑布上面去。
夜晚的瀑布上方一片雾气,天生的月亮看起来好近,把一方土地照得透亮。
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把古木琴小心地放在膝盖上。轻抚过琴弦,这样的琴还是在深山中最有韵味。
指尖轻触,一首悠长的曲子在这里响起,有些空灵又有些忧伤,这最优美的乐器便是琴了吧。一曲毕,一个人站在了前方,高挑的身材,微风吹起的纱衣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真是一把好琴,我可以摸一下吗?”
看出这是柳月的苏月连自然站了起来,把琴递给了她。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姐姐不是早就发现我了吗。”
“你的胭脂味我一闻就知道。”柳月在摸着琴,苏月连帮她把落下的发丝放到耳后。
“我弹一曲。”
“好。”
柳月走到刚刚她坐下的地方,把琴放在膝上,拨动琴弦,响起的琴声和刚才苏月连弹奏的不是一个曲调,曲子富有节奏带着一点潇洒的味道。
听着这首熟悉的歌曲,苏月连想起了刚收养柳月的时候,因为柳月和她极为相似便称为妹妹,教她弹琴。在月艺楼中,闲来无事两人便柳月抚琴苏月连跳舞,两个人在那时候都是彼此的知己。然而在羲和城中,各有各的生活,两人关系又淡了不少。
听到这一曲,她拿出白绫,跳起了倾城舞。
望着远处起舞的身影,一舞倾城再舞倾国,也就是这样的舞姿吧,廖小七想。
在苏月连打开灯的那一刻廖小七便醒了,小时候不知道被关了多少次小黑屋,对光极为敏感。当发现苏月连悄悄起床,他拿起宫廷秘制的药丸便吃了下去,这种药丸可以隐藏一个的气息犹如死人一般。也亏得苏月连的训练才使得他用脚力就能跟上,也发现另一个人是乐坊的柳月,看来两人极为熟悉。
眼力极好的廖小七也看见了苏月连的容貌,他没想到是平常见到的居然是师傅易容后的容貌,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师傅和柳月居然有六分相似。
一支曲子很不一会就弹完了,柳月收曲的手势和苏月连一模一样,都是左手五指轻轻压住琴弦。
一曲完毕两人的关系也转好不少,苏月连拿起柳月膝上的琴放入怀中用右手抱着。轻轻地在柳月旁边坐下,左手扳过柳月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
柳月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苏月连肩上的头轻轻摇了摇。
“月儿,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只想陪在你身边。”
“不去找你的亲人吗?”
“你便是我的亲人。”
苏月连叹了口气,左手摸摸柳月的发顶,这是她的妹妹啊。
“姐姐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说到苏月连想做的事情,便是寻找爹娘和师傅吧,但她不会说给柳月听,不想让柳月负担也是不想让她伤感两人差不多的身世,“我啊,当然是游遍江湖成为天下第一啦。”
这自然是开玩笑的,柳月也笑笑不再说这样的话题,两人便说起这些天的趣事。相依相靠的两个女子,宛如一对好闺蜜。
廖小七站在远处,虽然距离远但安静的环境和他的耳力自然也把她们的闲聊听得清楚。听到两个女子说着闺蜜的话题,他也不再继续听下去,小心地离开了。
回去的廖小七,进入苏月连和银铃的那间屋子,把灯点亮,床上的银铃还睡得死沉,枕旁摆着一个紫色的香包,这不可能是银铃自己这样放的,有个懂用药的师傅真是悲剧啊……
虽然说一个男子大半夜进入女子的闺房,廖小七对银铃可没有半点兴趣,他走到梳妆台,桌上放着一个骇人的面皮,已经皱巴巴的不能再用了,看来苏月连是准备了很多张,不知道藏在哪里了。廖小七当然不会去翻找,他只是来证实心中的疑惑。
吹灭了灯,掩好门,一切恢复到廖小七没来之前。但廖小七没有回自己的屋子睡觉,而是走到练功的地方,把苏月连教的所有招式都施展一遍。
师傅的医术那么厉害,为什么她不直接告诉自己想要的药方。师傅的琴艺那么好,所以她才会和皇兄相处得那么好吗。师傅……
思绪越来越多,他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满心里都是苏月连,手下的招式越来越凌乱,周围的竹子再一次被砍光……
苏月连也就和柳月聊了一会便回来了,她担心银铃会醒来。在半路就告别柳月,在靠近自己屋子的时候发现屋子有一阵不寻常的气息,没有杀气而且十分凌乱。悄悄地从窗子进入屋里,借着月光看到银铃还没有醒,屋里没有人来过的气息。
从镯子中拿出一张脸皮仔细地贴在脸上,用药水封好。套上袍子,打开门,假装刚睡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