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愚第一次跳舞,完全是现学现跳。虽然他远没有徐青萝那么强大的水星,可是交谊舞步也相对简单。场上放的是《iny》,跳的是慢四,完全是在那里慢悠悠地晃来晃去,瞅着台上的领舞跳上几个拍子也就会了,比较生涩的反而是手位,左手半握对方的手,右手轻搂对方的腰,这轻度的肢体接触对他而言仍嫌亲密,心里不禁生出一丝背叛的罪恶感。这罪恶感很快被张瑶如水的眸光打散,女孩忽然抬起脸,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愚微微错愕了一下,问道:“呃,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知道。”说完,张瑶低下头,留给苏愚一个人去思考。
苏愚当然什么都知道。张瑶在试探自己,舞台上冷漠以对是对不起,抹去记忆损伤大脑也是对不起,她想看看苏愚心中的对不起到底是只有一个,还是两者皆具。
“嗯,知道了。”苏愚笑了笑,“不过,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不会每个人都去说一遍对不起吧?”
他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你不喜欢我你也无须道歉,我理解的对不起就只有这一层意义而已,其他的,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无关紧要,总之,请勿介怀。
张瑶抬起脸,清水般的目光直视苏愚的眼睛,迎接她的是对方率真而坦诚的微笑。她心里忽然有一点莫名的慌乱。抹去记忆的事她不可能主动去提,而舞台那次她确实心中有愧,原本倒也有顺便道歉的打算,只是见对方明确地表示不介意,她便没有再说,接下去问道:“那年离开,你去了哪儿?”
“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苏愚答道。
“那,那个女孩呢?”张瑶问的自然是徐青萝,当年苏愚离开,人人都知道他被一少女带走。
“走了,说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苏愚说得随意,但张瑶在他眼中分明看到一片黯然,那悲伤像一眼深潭,让她也差点沉入其中。这让她不得不相信苏愚的话是真的。这样看来他俩没在一起,那么苏愚的头病……
“那你的头还疼么?”她又问。
“不疼。”苏愚又笑了笑,感觉到张瑶身子微微一颤,他补充道,“不读书不思考不想些有的没的,自然不疼。”
“哦,”张瑶垂下头,略略缓和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原来你没在读书,我还以为,你也考到这所学校里来了,这样咱们又是同学了。”
“真希望这样,可惜我没读书的命,平时只是爱在学校里晃,哦对了,我家亲戚就住附近。”
“那你平时,就是在这边晃来晃去吗?”
“对呀,不然我能干什么?”
张瑶又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再没说什么。对徐青萝的离去她有点失望,白费了一番心计,却未能给王家树立一个强敌。对于苏愚,她既感到失望又觉得鄙夷,头疼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可他却自甘放任,对这种废人般的日子自得其乐,整天在学校里游逛,还千方百计蹭到舞会里来,不用问,也知道他两眼盯的都是学校里的姑娘。她内心深处的那点歉疚一下子就释然了。
该问的都问过了,她只等着舞曲结束。往座位上瞟了一眼,没看到白笛,也没看到孙昭阳——也就是那个孙姓男孩。她又往舞池里扫了几眼,光线黯淡,人又太多,一时也没看到。
她不知道,此时的孙昭阳已被带进了一个光线最暗的角落,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口干舌燥。女孩靠在他怀里,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低下头只见青丝如瀑,嫩颈如雪,鼻间净是淡而迷人的少女幽香,这陌生女孩的似水柔情一遍遍冲击着他的大脑和心脏。昏暗的灯光和暧昧的气氛疯狂催生着他心底的欲念,让他情不自禁向女孩白皙的耳根吻了下去,缠绵间向脸蛋游移,迅速吻上那对红润娇嫩的唇。
他几乎是将女孩挤在了墙角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女孩的激烈回应将他彻底淹没。拥紧,尽情在怀中抚揉,口舌交缠,麻酥酥的电流传遍全身,那是能将人融化的快乐感觉。他完全卸下了修行人该有的防备,所有星力都蛰伏起来,他无比放纵地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快乐。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窒息,那快感掩饰不住的尖锐疼痛越发清晰,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想把搂着自己的女孩推开,但他的手脚已不能动弹,他想提聚星力也完全提不起来,他就像变成了一块木头,只能在极度的恐惧里感受着身体的迅速消融与残缺,他看着女孩俏丽的脸蛋模糊变形像一团蠕动的粘液,继而从口唇处缓缓钻进自己的身体,头、脖颈、上身、手臂……他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不过是半分多钟,角落相拥的男女变成了一个人,男孩手里握着一件连衣裙和两件内衣,他轻轻地低头嗅了嗅,手臂一振便化作虚无。转过脸,他将狞厉的目光投向张瑶,裂起嘴角,无声地一笑。
张瑶心里莫名一寒,苏愚则刷的转过头,向某个方向望了过去,几对男女轻摇慢转的视线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墙角,空空如也。
“怎么了?”张瑶诧异地问。
“哦,忽然想起带我进来的那个舞伴。”
张瑶没再说话,这次她看到了坐在一边瞧着自己的孙昭阳,对方直直的目光里颇有几分监视的意味,这目光令她反感却又无奈。其实两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将会嫁给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因为要维护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