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雾,漫卷海城春夜。
风挑动帘栊。摇曳的灯火躲闪在屋舍楼宇间,光与影在明暗交界处穿梭变换,伸缩曲转,有如妖魅。
城主府内院深处,一片幽然的静谧之中,有笛声忽然响起,其音低沉婉转,如细语呢喃,又如悄声呜咽,让人忍不住凝神细听,初时只觉动人,稍后便是口干舌燥,心火升腾。那笛声如有万千温柔触手抚摸过来,令人全身上下无处不痒无处不热,缠绵的情思由外而内捆缚身体,炽烈的欲念由内而外炙烤心魂。
早熄了灯火的房间里,清瘦的男子从床上翻身坐起,脸上的疤痕在朦胧月光下似隐似现。床内侧,一个窈窕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裸露的玉臂伸过来缠上他的腰背,发出半睡半醒的娇声:“又是林南星?”
男子点了点头,挥手扯出一片漫漫蓝光,就像蓝色帷帘挂在床前,耳中笛声在一瞬间消失,只剩下帷帘上星力碰撞振起的朵朵涟漪,有如细雨打落水面,波光荡漾,层层叠叠。男子重新躺下来,将身侧柔软的身子搂入怀中,轻轻说了一句:“睡吧。”
温柔静谧,呼吸相闻,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声无人回应的梦呓般的低语:“明儿我过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
相去不远的另一个房间,一身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正与一个青衣侍卫在灯下对弈。笛声自窗外传入,回环绕耳,原本密集的落子声很快变得稀疏。那公子用手指轻敲棋盘,面不改色,抬头看看对面满脸是汗举棋不定的侍卫,嘴角挑起嘲讽的微笑。侍卫伸手擦了擦汗,歉然道:“大少爷的极乐音咒太厉害,三少爷修为高深可以听若不闻,可属下……实在抵挡不住啊。”
公子略显得意地笑了笑:“能撑到现在,你已经不错了。你且听听外面。”
那侍卫克制住心中燥热,勉力凝了凝神,才听到房门外有极细微的少女呻吟之声,于痛苦愉悦间勾人心魄,他久压的心火一下子便升至颅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公子见此摆了摆手:“守在外面的是我的丫鬟,去吧。”
侍卫大喜过望,竟连感谢的话都忘了说,噌噌几步跨出门外,随即便有少女的惊叫、衣帛撕裂和急促的呼吸声接连响起。公子哂然一笑,摇了摇头,自语道:“不是人心本淫,只因世间一切皆有尺寸,破了尺寸便失了本心。修行修行,不过是把尺寸修得大些罢了。”说着,他一手执起黑棋,一手执起白棋,双目凝视棋盘,交替落子。
另一间屋子,灯饰华美,幽香缭绕,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不断地在床前踱来踱去。少女身形娇俏,目光却甚是凶厉,一边踱着步子,嘴里一边骂个不停:“混蛋林南星!混蛋混蛋混蛋!自己不消停也就罢了,搅得本小姐也不得安宁!难道让本小姐也去找男人?这个混蛋!淫棍!白痴!……如烟!如烟!死丫头去哪儿了?还不给我滚过来!”
“四小姐,如烟……在呢。”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衣衫不整,满面潮红,身子在微微打颤。
少女瞧见她这般模样,上前便是狠狠的一脚,将那丫鬟踢得连翻了几个跟头滚出门外:“小贱人!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偷男人去了?是不是?”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膝行几步回到小姐面前,一脸的梨花带雨,哽咽道:“没有!小姐我没有!大少爷吹的笛子……太折磨人了,如烟只是个凡人,如烟受不了……”
“小贱人!这就受不了了?真是天生的贱人!说,是不是想男人了?”少女又踢了一脚。
“没有!……如烟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能是这副鬼样子?贱人,给我起来!”少女俯身抓住丫鬟的衣领,往上一拽,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嗤啦一声上衣便被扯下好大一块,露出半边白嫩胸脯。丫鬟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含着泪的眼中满溢着惊疑和委屈。
少女也怔了一下,眼中有异样的神色闪现,刁蛮的嘴角渗出一丝笑意,似乎是从中获得了某种快意。她伸出手一把扯下丫鬟的另一边衣领,随着嗤啦一声,丫鬟又是一声惊叫:“小姐!……”
“你不是想男人吗?这样不正好吗?让男人看看你**的身子!”
“嗤啦”“嗤啦”的布帛撕裂声不断传来,竟是将那笛声隐隐压制下去。很快,在丫鬟的哭叫和求饶声中,衣裙碎片落了满地。而接下来,却是更加狠厉的咒骂和凄惨的哭叫声:
“贱人!你还长得挺白嫩啊!胸这么大想勾引谁呀?说呀,你这个贱人想勾引谁?是不是想勾引大少爷?你个贱人,看我不拧死你!我拧烂了你看你怎么勾引我大哥!……”
听着小姐房里的咒骂和哭叫,听着迟迟不肯停止的笛声,院子里另外两个丫鬟缩在房里,反锁了房门,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尖的锥子,交换着刺入对方的大腿,鲜血如注,疼痛钻心,两人捂嘴强忍着不敢呻吟一声。半个内院的下人们此时大都做着同样的事,只有如此,用剧烈的痛苦麻痹身体,才能暂时压制肆虐的欲念,才能暂时抵抗魔性的笛音。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催人yù_wàng令人发狂的笛音只不过是林南星音咒的一点余波,音咒的绝大部分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就是如今已瘫倒在他身前的那个娇媚少女。一个二旋修为的少女,命星是最善自制的土星,平日里一副端庄淑女的模样,可就在林南星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