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大夫怔愣的表情,文锦绣浅浅一笑,问道:“什么事?”
何韫被那笑容晃了一下,忙道:“是医馆名字,既然要重开医馆,那保辉堂这个名字就应该换了,只是不知东家要换成什么?”
“回春堂。”文锦绣没有丝毫犹豫,三个字说的自信无比,何大夫又是一怔,回春堂,妙手回春,哪个医馆敢叫这么自负的名字?可眼前这个少女就这么坚定的说出了这三个字,仿佛她真的可以妙手回春一般。
就在此时,云松快步走了进来:“大少爷,人已经带回来了!”
“带进来吧。”文锦绣吩咐了一句,云松应了退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背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走了进来,正是刚刚挨打的那位,人多时不方便出头,文沐宸知道妹妹的心思,便让云松守着将人带了回来。
少年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血,一点一点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何韫一惊,忙指挥人帮着抬到后堂,又抱了一床软垫过去。
“奴才方才赶去时,那群人刚刚散去,这小子被打的浑身是血也不吭一声,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奴才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云松将那少年放到软垫上,文沐宸和文锦绣已经跟了过来。
文锦绣走近看了看,那少年脸色苍白,一头乱发跟草窝一样遮在脸上,将他的眼睛遮住了大半,他嘴角还带着未凝固的鲜血,衣服上全是脏污,分不清哪里是泥水,哪里是血水。
“怎么伤的这般重?”何韫摇摇头叹了一声,这少年身上伤痕累累,不光有外伤,还有内伤。
碧雨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拧了帕子轻轻替那少年擦去脸上的污渍和鲜血,将他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线条分明的脸来。
那少年睁开双眸,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吐出一句话:“治不了就别逞能。”说着就要起身,被何韫慌忙摁住了:“你伤势很重,不宜起身!”
“死不了,不劳先生费心,就算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少年嗤笑一声,推开何韫坐了起来,动作间牵动了伤口,不由又是一阵咳嗽,哇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何韫一惊,连忙扯过他的手腕要替他把脉,不料他虽受了伤,手上力气却还不弱,一下子甩开了何韫的手。
“你!”
“我不用你们多管闲事!”少年声音如同发怒的小兽,一双冷眸压抑着怒火,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冷冷瞥了文锦绣一眼。
这些人都一样,打着慈善的幌子想从他身上获取满足感,他越是落魄他们就越是同情,越是想要“帮助”他,呵,真是笑话!尤其这些女人,给他一些钱财食物就要他感恩戴德,可凭什么?他从来不需要他们的施舍!
真是狼心狗肺!碧雨眉头一立,怒斥道:“你这人好没教养,我家小姐好心救你——”
少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道:“又不是我让你们救的。”
“既然如此,就把他丢出去吧。”文锦绣淡淡说着,静静望着那少年:“你身上可有银两?”
少年冷笑,又一个要施舍他钱财的,盯着文锦绣那张清秀的脸,眼中露出几分不屑,道:“不需要!”
文锦绣轻轻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如同春花绽放:“你误会了,不是我要给你银两,是你要给我。”
什么?!
少年怔住了,文锦绣又接着道:“我的人费力把你带回来,原本是好意,可你看,这一床新被褥被你弄脏了,原本想着等你伤好后做工来还,不过看你的意思并不情愿,既然如此,就还我银两吧。”
“凭什么?”少年半晌才蹦出一句话,又不是他非要赖着不走的?
“我的人带你回来,你可没有拒绝啊!”文锦绣认真道,那少年被她一噎,又差点吐血,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意识了好吗?!再说,云松力气那么大,他重伤之下根本拒绝不了好吗?!
然而文锦绣却不理会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仿佛想了个很好的主意一般道:“看他的样子应当是没什么银两,不如卖到墨欣楼去,也能得些本钱。”
文沐宸刚入口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墨欣楼是京城最有名的男馆,把这又臭又硬的少年卖到墨欣楼?这丫头还真敢想!不过,听起来的确是个好主意……
少年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何韫听了这话也是一噎,他的东家能不能别这么直接,看看,碧雨脸都红了……
“你不觉得我可怜吗?”少年垂下了眸子,半晌才问出声。
文锦绣反问:“你需要我的可怜吗?”
“当然不需要!”少年压着嗓子道,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偏过头停顿许久,才别扭地问道:“我需要做多久的工?”
文锦绣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何韫递过来的算盘,水葱似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几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少年听着那啪啪声,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三个月。”文锦绣停了算盘,少年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挨打?”
那些人都会问他,不是真的关心,只是想多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对我来说根本没用。”文锦绣这话说的是实话,她并不关心这些,因为,真的没用。
少年顿了片刻,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他容貌本就出众,这一笑更是夺人眼球,碧雨奇道:“你笑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看着文锦绣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无比,波澜不兴,比他见过的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