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还不着急出场,先在万国寺内的一处高楼上看向门外,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坐在擂台正对面的一家茶楼二楼的几个契丹华服的人,在所有看热闹的人里边最是显眼,杨怀仁抬眼望去,看到了坐在上边前排靠边位置的崔庆,便明白茶楼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华服少年是谁了。
耶律延禧一身常服,却也显得非常高贵了,算来今年他也才十八岁,有趣的是他却偏偏留了两撮小胡子,好似胡子让他显得更成熟了些一般。
可惜他人养尊处优惯了,人生的皮肤白净,即便他努力做出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来,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很稚嫩。
耶律延禧左手边之人杨怀仁很熟悉,正是陪着他一路从析津府来到中京的耶律跋窝台,老东西跟耶律延禧有说有笑好像很亲密的样子,杨怀仁猜来老家伙应该是跟耶律延禧吹嘘他早就尝试过杨怀仁的厨艺云云。
而耶律延禧的右手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契丹汉子,人长得很精干,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好像一直保持一种笑眯眯的模样,也在跟耶律延禧不时的插着话,看上去他们的关系也是非常亲密。
这人杨怀仁就不认识了,还好有萧老倌儿在,他毕竟年年都来辽国送岁币,契丹贵族应该认识的不少。
萧老倌儿眯着眼睛努力瞧了瞧,才笑道,“这人叫耶律溥,是辽圣宗的孙子,算起来就是耶律延禧的堂叔,也是一位当今势力比较大的契丹贵族。
因为契丹人的爵位天天换的太勤,耶律溥是什么爵下官也记不清楚了,但知道他应该去年刚被提拔,如今执掌大鹰军左大营,是契丹武将中的高级将领。”
杨怀仁点点头,看来耶律延禧身边的支持者实力都很强啊,眼前的两位,一位是当今的南枢密院使,另一位是位禁军大将军,可见耶律洪基对他这个孙子还是很上心,还专门提拔了他身边的亲信来辅佐他。
杨怀仁又指了指擂台两侧的酒楼二楼的看客让萧老倌儿介绍,萧老倌儿一一辨认,又认出了几个大人物,最让杨怀仁感兴趣的是耶律淳和萧达布合。
耶律淳在擂台左侧的酒楼上,他是当今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的儿子,也在禁军中身居高职。
而擂台右侧的酒楼上坐着的萧达布合则是北枢密院使萧撒弼的儿子,貌似还不到三十岁,官拜北路招讨副使,虽然这职位有点虚,在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有实权的职位了。
杨怀仁从他们就坐的情况来看,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比如耶律跋窝台和耶律溥,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他们一个是耶律延禧的族中叔祖父,另一个是族堂叔,是肯定不如耶律淳这位耶律延禧的正统亲堂叔关系近的。
但实际情况来看,耶律延禧的亲近程度似乎又是完全相反的,杨怀仁不得不想,难道对耶律延禧的皇位继承人地位有威胁的,就是这位耶律淳?
所以耶律延禧和耶律淳之间,似乎是不对付的,至于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恩怨或者故事,杨怀仁也无从得知,只能等下联络了崔庆,才能进一步分析。
萧达布合这边,杨怀仁光用眼睛看就知道这小子对耶律延禧似乎有些不满的,眼神里有嫉妒,也有恨意,但也因为他表现的太明显,让杨怀仁觉得此人心无城府,又不像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其实按照杨怀仁这趟来中京的目的,并不一定就要把契丹朝堂闹的大乱,只要出乱子,让他们无暇顾及西边发生的战事,或者延迟应对就好。
所以不管耶律延禧的对手是谁,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心机成事,只要能帮忙添得上乱,就足够达到目的了。
另外在他们身边,杨怀仁还发现了几位汉人的高官模样的人,看样子这些汉人官员和契丹贵族和官员之间关系相处的貌似很融洽,有说有笑的甚至给人的感觉他们很亲密似的。
杨怀仁皱着眉头有点看不懂了,萧老倌儿也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有点为难的解释道,“公爷不必奇怪,也不必太放到心里去。
其实在辽国,受欺负的汉人,大都是穷苦人和普通民众,一些当地的汉人世家和大家族的汉人子弟,其实地位非常高,一点儿也不必契丹人地位差。
耶律洪基所倡导的契丹和汉人一家亲的政策,就是从这些汉人大族开始施行的。
实际上契丹人占据燕云之后,当初为了形势的稳定,辽国皇帝就非常器重当时在燕云十六州之中汉人的一些名门子弟。
除了保留他们原有的官职之外,还大家赐封,封爵拜相的也不在少数,尽管汉人官员的实际权力处处受限,处处要低于契丹人的同等官员。
但起码名义上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公爷你也知道,咱们汉人都有这样的缺点,爱面子嘛,只要有了一个好看又好听的名头,他们也不太在意实权的多少。
他们钱没少赚,官没少做,日子过的悠闲自在,所以这一类汉人,其实对咱们大宋都没有多少认同感。”
杨怀仁讶异道,“认贼作父?”
萧老倌儿尴尬地笑笑,“呃……有点这个意思吧。让下官说的话,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怨不得他们。
契丹人毕竟占据幽云近百年了,这些汉人的大族世家,一开始也是心向大宋的,但后来咱们大宋实在没有能力收复燕云。
当初人家出钱出力出人反抗契丹人的时候,向大宋朝廷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