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利用了那一砂锅处理好的高汤,恰好可以做出来十人份的水煮白菜。
这道菜自然是要趁热吃的,陈大厨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好似返老还童似的充满了活力,甩开拐棍三步并做了两步冲到案台边上,看着那十份传说中的水煮白菜,竟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罗掌柜的和付大厨好久没有见到师父这么有活力了,忙一左一右护着师父,怕他过于激动而摔倒。
倒是杨怀仁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撇着嘴说道,“老公公,万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也是根据记忆中的影像试着做一做罢了,是不是水煮白菜那个正宗的味道,小子也不敢保证的。”
陈大厨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说的甚话,小官人如此高超的技艺,老夫都自叹弗如,你若再这样说,把老夫要归置到哪里去?”
“呃……”
杨怀仁还真不是假谦虚,是因为他确实是第一次制作这道水煮白菜,根据菜谱或者以往的见过别人做,去模仿着试做的话,特别是第一次,确实不能夸下海口。
“那个,咱们还是先尝尝吧,等尝过了再说也不迟。”
杨怀仁先端了一碗送到陈大厨手里,陈大厨像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先仔细观察汤盅中这道菜的品相。
“白菜叶嫩黄透绿,菜帮洁白如玉,高汤清澈见底,透明中还泛着微微亮黄,单单是从品相上看,这道菜已经是绝世的佳品了。”
杨怀仁谦逊道,“老公公谬赞了。”
“哎……”
陈大厨否定道,“老夫也是实话实说,我这两个劣徒,就熬不出这样亮丽的高汤来。”
罗掌柜和付大厨不敢反驳,只得微微欠身道,“师父教训的是。”
陈大厨接着把鼻子凑到汤盅上方,转动着汤盅用力得嗅了嗅,“高汤的气味醇淡清雅,还透露着一种层次,让那种扑鼻的清香之气在鼻子里环绕,迟迟不肯散去,论起香来,这一盅水煮白菜也是汤中极品。”
说罢陈大厨自己去了一把汤匙,用汤匙的底部在汤盅中的高汤表面轻轻逆时针搅动了一下,然后才用汤匙迎着水流舀了一勺出来,轻轻地放到了嘴里,然后微微倾斜着汤匙,让高汤细细汩汩地缓缓流入到口中。
“啊……”
陈大厨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着高汤的味道,好似不知神游去了哪里,竟一时沉浸其中,脸上带着享受的淡淡笑意,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两行清泪竟在不自觉地从他的双眼里流了出来,他双唇颤抖着说道,“清新,淡雅,柔嫩,此乃老夫一生之中喝过的味道最好的高汤了,想必天下间再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陈大厨然后又用汤匙舀了一片白菜的嫩叶放到了口中,轻轻地咬下去,即便是一旁的杨怀仁和他两位徒儿便听到了白菜被咬断时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陈大厨细细地嚼了几口,“鲜甜,脆爽,香醇,老夫仿佛看见了春天来了,眼前是一丛朦胧的嫩绿,口中气息如春风化雨一般。这白菜,也是世间最好吃的白菜了。”
既然陈大厨这么说,杨怀仁便知道他试做的这道水煮白菜算是基本成功了,虽然和他见识过的老爹曾经制作这道菜的方式有些不同,但他的创新能够让这道菜更加完美,是他感到最欣慰最开心的事情。
陈大厨的脸上露出了最欢喜的笑容,等他把那一份水煮白菜吃了一半了,才忽然想起来屋里的另外四人还一直在看着他,这才心怀歉意地说道,“小官人别看着了,快尝尝你的手艺,简直……无法形容的美味。”
罗掌柜和付大厨早看得心痒痒了,同样是做厨子的,他们也非常想知道杨怀仁做的水煮白菜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便可怜巴巴地等着杨怀仁先端起来一份来,他们才能不在师父面前失礼。
杨怀仁心里觉得好笑,他早就看见天霸弟弟哈喇子都流到脚面上了,俩大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案台上那几份水煮白菜,不断的用舌头舔着嘴唇。
杨怀仁笑着端了一份给他,“快吃吧,不过快吃可不是让你快点吃,这道菜可不一般,要慢慢品,懂吗?”
天霸弟弟欢喜地从杨怀仁手里接过来,脑袋跟上了发条似的猛点了十几下,“知道了知道了,仁哥儿你这啰嗦……”
杨怀仁佯嗔白了他一眼,又一手各端了一份送到了罗掌柜和付大厨手里,二人恭敬地欠身接过来,先道了谢,才开始学着他们师父的样子去从色香味的专业角度去品尝这份水煮白菜。
所以说专业厨子和食客吃东西就是不同的,杨怀仁每次吃到一道新的菜式,也是像陈大厨一样的,通过观色,闻香,品位的循序渐进的方式来品尝一道菜,从不同的角度去品尝味道,然后想象这道菜的原料,调味料和制作过程。
天霸弟弟这样像饕餮一样的大吃货就不同了,他才不管你厨子是如何费劲心思把这道菜做出来的,而重视的是这道菜好不好吃,重视享受这道菜的过程。
不管杨怀仁是怎么嘱咐的,天霸弟弟毕竟嘴大,那一盅水煮白菜他三口两口便吃了个干净,连汤汁也一饮而尽。
大家同样吃一道菜,这边四个人还在慢慢品味,那一边天霸弟弟早就吃完了,嘴里大叫着“太好吃了”,双目又眼巴巴地去盯着案台上剩下的那几盅不肯放过了,好像眼神里呆了钩子一般。
杨怀仁想起曾经打发时间给他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