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不比现代,后世很多高科技的厨具已经开始渐渐的进入了厨房,比如一个简单的汤锅,是可以控制加热时的温度的。
可眼下没有那么高科技的汤锅,杨怀仁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通过观察汤锅中水面的形状来判断这锅汤在加热的时候是不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理想温度。
熬煮高汤,最好的温度是八十度到九十度之间,不用把汤烧开,而是控制着汤的温度,在一种将开却不开的状态下,让炖煮的材料中的味道精华,慢慢的被熬煮出来,却又不会损失了味道和营养。
罗掌柜和付大厨也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杨怀仁做菜时候的专注,特别是有些手法,连他们这样富有经验的厨师竟也未曾见过。
而当他们忍不住回首望向了他们的师父的时候,看到的也是师父脸上惊讶的神色。
杨怀仁还是专注在汤锅上,当他看到汤锅中的水面开始出现柔软的鳞片状波纹的时候,便立即对掌火的罗掌柜和付大厨说道,“保持这个火候,千万不要出现过热或冷却,这锅汤就这样慢熬两个时辰才能算是一锅好汤。”
让罗掌柜和付大厨掌火,无非是看好炉膛里的火,柴少了添柴,却不能一次添得太多,而是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添一点,保证火一直用一种稳定的方式烧着汤锅。
这就是考验耐心和仔细的活了,二人自然是能做好的,可放在以前,他们在云锦楼这样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亲自做这种活的。
但是如今,他们却心甘情愿地对杨怀仁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目不转睛地一个盯着汤锅中的变化,一个盯着炉火,竟然没有一丝的不配合或者怨言。
两个时辰的空档,几乎整个下午都要耗在这锅高汤上了,陈大厨也想起来人家杨怀仁和他那几位朋友原本是来云锦楼吃午饭的,结果午饭没吃上,便被他拉到了后厨里来做水煮白菜。
别看老头儿岁数大了,嗓门可一点都不小,仰起头来对门外吼了一嗓子,门外一直侍立着的另一位徒儿便搬了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进来,很快有上了那几道杨怀仁点的菜,还有几样点心,一壶美酒。
老头儿笑道,“今日之事,是老夫唐突了,望小官人见谅,来来来,咱爷仨就在这里吃一盅。”
说罢摆摆手招呼杨怀仁和陈天霸坐下,亲自给二人斟酒,杨怀仁不敢推诿,只得和天霸弟弟起身恭敬的接受了陈大厨的好意。
“小官人那几位朋友,老夫也都安排好了,竹林里竹子做的桌椅一摆,和着竹林清风,想来也应该吃得不错。”
杨怀仁又一次叉手施礼,“小子多谢老公公的款待了。”
“谢什么?我一个老头子应该谢谢你才对。”
陈大厨说着便先把自己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杨怀仁也跟着喝净了杯中美酒,发现这壶酒不是别的,正是他家产的随园春美酒。
三人饮尽了一杯,杨怀仁赶忙抢过酒壶来给老头斟酒,老头儿也示意他坐下,“来尝尝老夫劣徒的手艺,看入不入得了小官人的口。”
杨怀仁客气地挨个尝过了那几道菜,边吃边点头,嘴里说着“不错。”
陈大厨立即听出了这两个字里的含义,不错就是还可以,但还未达到很好的境界。
而杨怀仁也是实话实说,云锦楼的厨子手艺在当时在成都府的所有酒楼里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是那几样经典的川菜,在当时的制作方法上是完全不如后世的做法完善的。
口味上如果不仔细去品尝,其实也差不多,但是对于一个行业内的专业人士来说,就能尝出来其中的奥妙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云锦楼的厨子做的不好,或者说陈大厨教徒弟教的不好,而是受到时代的限制,在原材料和烹饪技法上,还没有发展出来后世的技术而已。
陈大厨对于这样的评价,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而是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杨怀仁,似乎有点猜到了他的身份。
老头儿虽然上了年纪,可不代表他对外边的世界就缺乏了应有的了解,特别是厨艺界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从杨怀仁说话的方式,以及他刚才表现出来的厨艺里,陈大厨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肯定不是书生了,有谁见过一个书生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和厨房用的刀具的?
而这么年轻,却有连他这么见多识广的一位老厨师都感到惊叹的手法和技艺的人,陈大厨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传闻里京城最近一两年里才冒出来的一个少年厨神,杨怀仁。
他以前也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竟然在二十不到的时候就能在厨艺上有如此高超的技艺,等今天见过了真人,他便更加想不明白了,而他那个不能说的师父,难道真的是一位世外的高人,或者像传言里说的那样,是个仙人?
陈大厨有着一个老人应有的城府,看破识破,却不能说破,毕竟杨怀仁如今的身份是个钦差大人,是个通远郡公,他非要拉着人家给自己演示水煮白菜的做法,真说破了身份,怕有点说不过去了。
杨怀仁这边呢,则是因为开始做这道水煮白菜,便入了迷,一直在想着接下来的白菜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处理,才能把这道菜做出一个相对完美的效果来,所以也没注意到老头的表情上细微的变化。
而天霸弟弟只顾着吃了,见老头和仁哥儿各自若有所思的样子,瘪了瘪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继续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