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似乎这场斗茶的比试,在众茶客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话说透过表象看本质,从杨怀仁的视角里,看到的东西或许跟其他的茶客们是有所不同的。
他看到的,除了老孙头高超的茶艺之外,同时也想到了,他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工匠,很多技艺和手法,或许是从他平时的劳动当中所感悟出来的。
他的茶艺高,从另一个侧面,也间接的证明了他是一位正是杨怀仁在寻找的那种能工巧匠。
老朱头这边,脸色略有些难看,实际上他心里也清楚,老孙头今天的茶百戏,的确是高出他一筹,只不过最近的两次斗茶比试,他都落了下风,多少会心有不甘。
作为评判的茶客们已然心中有数,只不过还在等待着所有人里边茶艺最高的茶馆老掌柜的站出来发言。
老掌柜仍旧一脸慈祥又淡定的笑意,对着参与斗茶比试的两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他们这一场茶艺表演的感谢。
“两位的斗茶已经结束了,结果嘛,想必大家也已经有了各自的答案。老夫虚长了大家几岁,便由老夫先行判定如何?”
众茶客自是没有反对,微微躬了躬身子表示对老掌柜的评判的认可。
老掌柜把老孙头和老朱头从茶几后请出来,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侧。
“朱掌柜的表现相当精彩,想必老夫已不用赘述,自年前你二人那一次斗茶以来,已经数月,朱掌柜在茶艺方面的技艺大有长进,吾等诸人是有目共睹。”
接着他又转向了老孙头这边,“孙老兄方才的表现,可谓是让吾等大开眼界,五只茶盏中的图像各异,却能融合成一个整体,化作一幅层次分明的流云山溪图,可见孙老兄的茶艺,已经精湛到愈臻完美的境界。”
听到这里,杨怀仁觉得老掌柜似乎要宣布老孙头获得了这一场斗茶比试的胜利了,可不料老掌柜顿了一下,却说出了让众人都惊诧不已的话。
“有鉴于此,若是让老夫评判的话,老夫认为,茶,以和为贵,所以斗茶的结果,两人平手,不分高下。”
老朱头从众人的脸上,似乎也看出来了大家的惊诧之色。从他的内心里,他是对老孙头不太服气的。
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到达的发小,可这几十年的成长历程当中,似乎老孙头干什么,都比他强上一些。
身体比他壮一些,个头比他高一些,孩童时候一起识字,好像老孙头都比他识得快上一些。
到后来,虽然两人家境不同,可在各自的行业里,老孙头的名气,如果可以类比的话,也是要比他高上半分的。
没想到老了老了,两人又同时爱好茶艺,结果是两人来来往往斗了几次茶,却都败下阵来。
若是今天以前,他是肯定不会服气的,总想着在斗茶这件文雅的事情上,他应该会比从事泥瓦匠的老孙头会高上一些的。
可今天的这一次斗茶,他却是又一次要败下阵来,这无法不让他心中郁闷。
不过老朱头也是个心胸敞亮之人,平日里他和老孙头这一对冤家小老头儿,相互调侃,甚至对骂上几句那是常有之事,其实双方也都没放在心里。
对于胜负,他是看重的,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明亮的,不是阴暗的,不会为了一场斗茶的胜利不择手段。
刚才老孙头高超的分茶技艺,他如同其他茶客一样,也是看得心中激动非常,是无比感叹的,今天的胜负,他也是有了自己的判断。
输了就是输了,他并不是不可以输,但是要输也是要输的光明磊落,所以他可以不服,但是没有输了不认,再要强词狡辩的道理。
所以当老掌柜的说他们俩平局的时候,老朱头认为这是老掌柜的为了息事宁人,防止他们俩继续争斗下去,所以才做出了两人打和这种评判。
“老掌柜的,诸位茶客……”
老朱头站出来对大家叉手转着圈行了一礼,“这一场斗茶比试,我老朱输了,老孙头的技艺确实更胜一筹。”
老掌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老孙头凝眉稍作思考,便站出来谦让道,“朱老弟过谦了,在我老孙看来,朱老弟的茶艺同样的精湛,你我之间,实在是难分高下。”
老孙头说得也不是刻意谦让的打诨之话,而是发自内心。
从二人的技艺来说,单看表面,他的确略高一筹。但是当他看到老朱头短短数月工夫,茶艺却有了让人惊叹的长足进步来说,似乎他也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两人的分茶手法,本就是相似,只不过是他利用了自己长期作为工匠的优势,在手臂的力量和技巧上略微高出了老朱头一些罢了。
杨怀仁对于二人此时的谦让,看出了两人的坦荡心胸,转念再一想,俩老头从一开始谁也不服谁,还斗嘴打架,到眼下的兄友弟恭似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这俩老头实在可爱。
茶客们也开始相互私语起来,似乎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独立的看法。
还是老掌柜的再次站出来说道,“呵呵,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有一个办法,来证明老夫的评判,是公平公正的。”
众人安静下来,听听老掌柜的又想出了什么能让人信服的说辞。
老掌柜的吩咐茶博士把二人刚才分出来的茶水,又分别倒入了在场诸位茶客的茶杯中,示意让大家尝尝他们两方烹煮出来的茶水,有什么样的区别。
此时两人的茶水已经温热,恰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