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循声望去,从楼梯口渐渐冒出一个头来,接着一个身材匀称的老汉背着手笑呵呵地走上楼来。
老汉似是个熟客,对茶馆二楼的格局很是熟悉。他站在楼梯口,没有立即落座,而是先环顾了一周。
期间有几个正在品茶的客人或许是之前就认识的茶友,老汉便微笑着点头示意一下。
等到老汉的目光扫到杨怀仁这里的时候,似是觉得杨怀仁的老先生模样有些面生,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这位老哥哥,不知可否同在下拼一张桌?”
杨怀仁见这老汉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模样,却喊自己老哥哥,心中觉得好笑,忽而想起自己如今是装扮了的,这才反应过来,急收住了笑容,只是微笑着沉声说道,“无妨,请坐。”
老汉也不客气,说了句“多谢”,便在杨怀仁对面坐了下来。
杨怀仁有点好奇,茶馆的楼上此时还是有不少空桌的,这老汉却偏偏选了他坐着的这个靠窗的位置。
说起来这个位置确实也不错,反掀的窗棂向上打开,用两根细木棍一支,便遮挡了晌午刺眼的阳光,同时这里视野极好,外边街道上的场景又能一览无遗。
最让人感觉舒服的,是偶尔从脸庞吹拂过的穿堂的微风,已是夏初的时节里,这样的清风总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杨怀仁默默的像,也许人家平时就喜欢这个位置,早就已经在这里坐习惯了,只是今日他来的早了一些,反而占据了人家的熟座。
他约莫了下时间,兰若心从此去端王府走一个来回,即便她熟识城里的街道,也要小一个时辰的光景才能返回。
既然如此,不如就陪这老汉喝一壶茶,随性的谈谈天,打发了这一段闲散的时光。
杨怀仁看着老汉的穿衣打扮,试着猜测这老汉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他身材匀称,却不是一般老人那种削瘦,胳膊看上去就很结实,应该是个有把子力气之人,但从他的神态来看,又不像是个时常练武的武人。
他身上的穿着也比较普通,比起茶馆二楼其他人或长跑儒衫或一身富贵的绸缎翁袍来,老汉所穿的衣服略微显得有些寒酸,更像是个寻常的百姓人家之人。
只是他素色的衣服看着并不新,一定是浣洗过很多次的,但整体上却又格外的整洁,穿在身上也没有什么褶皱。
由此可以判断出,他的衣服一定是洗得很仔细,晾干之后也是经过了熨烫,才穿在了身上,也就说明了这个老汉是个对生活以及穿衣打扮极其讲究之人。
老汉看上去并不是富贵之人或者饱学之士,能到茶馆的二楼来喝茶,便说明品茶应该是他的个人所好了。
老汉落座以后,估计是因为对面坐了个陌生人的缘故,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不时地扭头看看楼梯口小二是否已经上了他点的茶水,或者转过头去刻意地望向窗外。
这么一来,弄得本来想开口和他随意聊聊天的杨怀仁也有些尴尬,本想说些什么新鲜的话题,却又怕惊扰了对方。
过了一小会儿,一阵“噔噔噔”的上楼的脚步声,小二走了上来,手中端着一个陶制的托盘,托盘里是两个黑瓷的茶壶,还有五盏同样是黑瓷的小茶盏。
“客官,请慢用。”
杨怀仁随手从宽大长袍的袖筒里掏出一块碎银,塞到了小二的手里,“劳烦小二哥再跑一趟,随意来几样茶果。”
小二看见那块碎银,脸上笑开了花。两壶修仁茶二百文,再上几碟十文钱一叠的茶果和瓜子果干等小食,加在一起也不过二百四五十文钱。
而手里这块碎银子,稍微掂了一下,便已知道这块碎银起码有四钱多重,接近半两。
他在茶馆干这跑腿迎客的小二哥,一个月下来的工钱也不过五六百文的样子,照茶馆的规矩,客人若是高兴多给了茶钱,便算作了他的打赏。
这样一来,便让他平白无故的多了一旬的工钱。平日里茶客不是没有赏,只不过都是一两文的散钱,一整月下来,也不过三四十文,好的时候顶多百八十文而已。
这位第一次上门的老先生一下就给了他近二百文的赏钱,他岂能不开心?他连声道了好几声谢,才匆忙下楼去端茶点,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对面的老汉看到这一幕,稍稍有些吃惊,头虽然还是朝着窗外的方向,却不自然地斜眼睨了杨怀仁一眼。
杨怀仁也发现了,好似对方也在打量着他的穿着打扮,猜测这他的身份。
杨怀仁其实也不是炫富,刚才给小二哥那块碎银,已经是他身上所带的最小的银子了,腰里倒是别着十几枚铜钱,那本事打算进了城随手在街边吃些小摊的小食的,要支付二百文的茶水钱,实是不够的。
既然茶水上来了,杨怀仁也不好自己喝茶让人家一个老人家在对面看着,同时他也想着,或许眼前的两壶茶水,正好让他可以找到两个人共同的话题。
“这位老哥哥,咱们今天能同坐到一桌,就是缘分,不如就让我请你喝一壶茶吧。”
老汉听见对面的老先生模样的人跟他说话,这才转回头来,抬手抱了一下拳。
“呃……我点的茶水马上就来了,就不必了,多谢这位老哥的盛情。”
见他想都没想便拒绝,更让杨怀仁确定了他对这个老汉的猜测,这人挺讲究,也挺固执。
杨怀仁笑了笑,分别拿了两个精致的黑瓷小茶盏,摆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