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五代时期露出了饮食变革的苗头,那么到了北宋,饮食的大发展或许就是一种必然了。这又要说回到北宋扬文抑武的基本国策上来。文人有了至高无上的法定地位,还真是让人觉得喜忧参半。文人有思想有抱负有能力有创新,这样的四有新人在北宋还真是涌现了一大批。精英人群数量上的爆发,注定了北宋时期社会经济文化的高速发展。同样的道理,武人被压制的同时也导致了北宋军事力量的薄弱,这就是治国政策上的偏颇了,在那样的文化背景和社会意识形态下,竟然没人站出来建立个“平衡与和谐”的新思想出来,现在看来还真是既可惜又遗憾。文人中最高地位的那些大佬们都忙着去证明老赵家皇帝作为天子的合理合法性,搞出如茅房的垫脚石一般又臭又硬的什么理学基础来,还搞得后世浪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去破四旧,真是吃饱了闲的蛋疼菊紧。相对没有那么高地位的文人们,没有资格去和那帮老家伙们掺和一脚搞搞理学,于是他们便寄情山水风月,所以弄出了那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出来,害的后世的孩子们背不出挨了不知道多少板子。越是觉得自己有文化的人,就越是不能闲着,诗词歌赋天天作,也会累,也会审美疲劳,无聊的时候喝喝酒吃点好吃的,也是一种消遣。反正北宋物产丰富了,粮食起码可以做到不缺,放羊的养猪的都开始发了财,这么多好食材,自然就要想办法把它们做成美食。所以想苏东坡这种又会吃又会做的大吃货就出现了,而且出现了不单只有他一个,只不过他的光芒太盛,掩盖住了另一些腕儿没有他那么大的小吃货们而已。有些人发现了如何从豆酱里分离出更好吃的酱油,有人想办法把油量含量大的植物种子压榨除了植物油。植物油的普及,即便放到世界范围内看,也是人类饮食文化的巨大革命。以前产量有限的动物油老百姓吃不起,后来更便宜的植物油来了,当人们吃过了油烹法制作的美食之后,很快就厌倦了以往千篇一律的白水蒸煮的单调的食物制作方式。于是一种更有滋味的汤饼出现了,当面条和用油炒或炸过的肉食或者蔬菜豆腐搭配到一起,再浇以酱汤或者卤汤,便赋予了原本清汤淡泊的汤饼以新的生命。东京城里饭馆酒楼数不胜数,如果算上早市或者夜市里摆摊的小食摊贩,还有那些游弋于街头巷尾挑着担子零售的行脚贩子们,提供汤饼或者类似汤饼的小食者的数量是最多的。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不是深更半夜,在东京城里只要你走出门去,百步之内一定会有出售汤饼的铺子或者小贩。大概是因为汤饼这种简单的食物实在是太方便了,有面有汤,后来又有了卤有了菜有了油水,成为最流行的快捷食物就成了必然。可随园牛肉面的出现,虽然没有跳出汤饼的主要特性,但是从食物发展进化的角度看,牛肉面无论从制作还是味道上,比起以往的汤饼来说,这种进步是跨越性的。之前的汤饼都是切面皮得到的,虽然刀切的制作方法也能把汤饼制作的有款有细,有长有短,可是谁也没有想过把面用抻拉的方式同样可以做出类似的效果,甚至在口感上,因为这种特殊的制作方式让面条有了更强的韧性。自古以来,中国人吃面条就讲究面条要又长又瘦,取谐音“长寿”之意,而拉面正是暗暗附和了古人的这种有点小迷信又赋予了食物表达美好祝愿的心理。一个优秀的拉面师傅,一碗拉面拉出来,能够通过自己高超的手法,让整个碗里只有一根又长又瘦的面条。这种到清朝中后期才渐渐出现的拉面技法,由杨怀仁提前七八百年带到了北宋,不由得随园牛肉面不火了。做面条的业内人士里有句俗话,一碗面好不好,关键在那一勺汤。随园牛肉面的汤汁,才是它美味的关键所在。复杂的熬制过程,繁多的配料配比,这些让一碗拉面美味的秘方,直到二十世纪初才逐渐被人们调配出来。当北宋原先最美味的汤饼铺子刚刚开始在面汤中加入卤子和酱汤的时候,随园牛肉面的汤汁已经用复合式的香料熬制了,这其中的差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随园牛肉面一开始的市场定位,无形之中也压过了其他汤饼等同类产品一头。牛肉面风靡之前,高档的汤饼有羊肉搭配,中档的有猪肉搭配,低档的连肉都没有,因为汤饼这种食物的大众特性和北宋时期牛肉的高昂价格影响之下,谁也没想过用牛肉来搭配普通的一碗面条。随园牛肉面刚出现的时候,也有很多同行和竞争对手不看好牛肉面的前景,五十文一碗的价格,基本是底层百姓两天的收入了,他们吃不起,而收入高的群体在他们眼里不屑于用一碗面条来做正餐。如果换另外一种食物,这种想法确实也是有道理的,可对于牛肉面来说,正是杨怀仁最初给它的这种高端产品的市场定位,让人们对高价的一碗面条产生了好奇心和新鲜感。一种新产品也好,一种新食物也好,如果要它出名,先进的营销方式自然会起到一个打响第一炮的效果,但是要让它持续的火起来,成为一种现象级的存在,关键还是它们自身的品质,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原本随园的地理位置,对于从事饮食业来说,算不得什么好地方,比起内城的汴水大街和东西两市,人流量都是明显不足的。可牛肉面的火爆,又一次印证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真理。随园南临大宋两座最高学府太学和国子监,北邻外城著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