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之所以不愿意离开这里,可是为了村子里的孤儿们?”
老戴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之意,很快又瞪起眼来骂道,“与你何关?既然你喝完了水了,就赶紧走吧!”
杨怀仁心知自己猜的不错,于是面露喜色,不再和老戴头废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看了看不远处那帮看过来的光屁股小孩子们,便吩咐亲兵去准备东西。
不大会儿工夫,随行的亲卫便搬来了一些石块,大一些的当桌子用,小一些的当凳子用,然后命亲卫取出带过来的几个食篮来。
杨怀仁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把食篮里的一些点心小菜取出来摆在石头桌子上,不仅如此,还有几小坛酒,都是上好的随园春。
老戴头看傻了,指着杨怀仁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怀仁笑眯眯地先施了礼才回答,“不做什么啊,到了饭点了,饿了就吃饭呗。”
老戴头又问,“要吃饭去别的地方吃去,偏偏在我家门前摆开样子吃饭,是要作甚?”
杨怀仁还是陪着笑脸,“哪里饿了就哪里吃,老丈你也说了啊,在你家门前,也就是门外了,又不是你家院子里的地方,你管的是不是忒宽了些?”
老戴头被噎住,没好气的瞪了杨怀仁一眼,可一想人家在篱笆墙外摆开石头桌椅吃喝,似乎他还真没理由去管。
老戴头坐在院子里的小方桌前,又扯着嗓子喊道,“老婆子,开饭不?”
屋里妇人笑骂着,“平时也没这么早吃饭,今儿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老戴头烦躁道,“你管呢?赶紧上吃食吧!”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抱着一个簸箩出来,簸箩里装着些糙米蒸熟了捏成的饭团子和洗好切成条状的白萝卜,还有一小碗咸鱼、一小碗不知是什么酱,以及一个摩挲地表面都了光的酒葫芦。
老妇人把这些东西摆在了老戴头面前的小方桌上,老戴头鄙夷地瞅了一眼篱笆外的杨怀仁等人,便开始吃喝起来。
开始他也没动那些糙米饭团子,而是拿起酒葫芦,对着嘴轻轻啜了一口,很享受地“啊”了一声,然后才挑了一个萝卜条,沾了酱配上小咸鱼塞进了嘴巴里,就当是下酒菜了。
远处的孩子们看见杨怀仁这边拿出食篮摆出各色点心小菜来,好多都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好吃食,便早有孩子惊叫了出来。
等闻见菜的香味,孩子们便已经开始流口水了,胆子小的孩子还在远远地看着,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试着往前凑,好像是要看仔细了这几个官人吃的什么好东西。
杨怀仁不动声色,见凑过来的孩子多了起来,便笑眯眯地对着一个领头的孩子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那个男孩子见状,回头瞅了瞅其他小伙伴,便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杨怀仁端起一碟绿豆糕来,继续向他招手,那孩子才走到了近前。
杨怀仁和蔼地问道,“想吃吗?”
男孩子眼睛里忽然冒出光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他再去瞅篱笆墙里边的老戴头,又苦着脸摇了摇头,可口水却掩饰不住地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老戴头家的篱笆只有半人高,扎的也稀松,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其实也起不到篱笆墙真正的作用。
杨怀仁心想可能老戴头是如今村子里的头儿,孩子们出于对他的尊敬,所以做什么事还要看他的脸色。
不过杨怀仁还是把那碟绿豆糕硬塞在了孩子手里,“吃吧,没事的。”
男孩子又望了望老戴头,见他只是自顾的吃东西,没有表示对,这才高兴的跑回了孩子堆里。
他没有吃独食,而是把那一叠绿豆糕分给了其他孩子们,年纪小的孩子分的多些,年纪大的分的少些,可不论他怎么分,其他孩子都没有意见。
孩子们吃了绿豆糕,脸上立即就因为那甜蜜的味道露出了欣喜之色,他们的身上没有衣服,脸上也脏兮兮的,可纯真的笑容却依旧纯真动人。
一叠绿豆糕其实也没几块,孩子们几乎是一块绿豆糕分成了两到三瓣儿才没人都尝到了一些。
孩子们吃完了,还在不断的砸吧着嘴巴,还想再回味那点儿余味,看的杨怀仁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又招手示意,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也很乖巧的走了过来,把吃完了糕点的小碟子也送了回来。
杨怀仁接过空碟子,又把几碟其他的点心塞到了他手里。这次给的多,大孩子有点拿不了,杨怀仁便起身,帮着他把几碟点心送到了孩子们那里。
孩子们本来很怕生的,现在对杨怀仁有了好感,倒不怎么怕他了,杨怀仁又回头取了些水来给他们,开口嘱咐着他们别噎着。
再回来的时候,他瞅向了老戴头,老戴头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能看的出他脸色不太好。
等杨怀仁回来坐下,老戴头忽然开口道,“你这不有水嘛,干嘛还要问老夫讨要?
真是有病!你这点小把戏,哄骗几个孩子还行,可对老夫就不管用了,哼!”
杨怀仁也不理他,笑着拿出一坛随园春来,敲碎了泥封,把绸布包裹的软木塞子拔出来,立即便有浓厚醇美的酒香溢了出来。
他倒了一碗酒出来,装模作样的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才喝了一小口,接着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来,“东京城里随园的随园春美酒,果然是世间少有的美酒啊!”
老戴头从酒坛子被打开的时候就闻见了飘过来的气味,只是闻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