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三个月,海兰珠背着沉甸甸的医书,踏上了回程之路。
袁崇焕死后,其在东莞的老宅被抄家,家中亲眷被流放三千里。
而她,因为那封休书,逃过了一劫。
剩下那些留在京城的旧部,是走的走,散的散,只有佘明德和几位将士坚持要留在了京城,为袁崇焕守墓,并暗谋在流放途中解救袁氏后人。
十一月,海兰珠回到了锦州。
到了锦州,她才得知,袁崇焕的妾侍黄氏诞下一子后,便因忧疾毙命,香消玉损了。
这个袁崇焕的遗腹子,从未曾见过他的父亲,也没有名字。
祖大寿彻底对外封锁了消息,才使得这个孩子没有受到牵连。
不仅如此,自回到锦州后,祖大寿便将一家老小都带入了军营之中安置,全天候派亲兵把守,足不出军营半步,生怕被东厂的人给捉进天牢里。
袁崇焕的结局,可谓令祖大寿醍醐灌顶,深深体会了什么叫边关将领不易做,帝王之心不可测。
“若不是怕掉了脑袋,我祖大寿一定会去京师祭拜袁公……”
听过了她在京师的经历后,祖大寿一杯杯地喝着烈酒,“一朝风雨变,这辽东守将,除我之外,全都死了……赵率教,满桂,袁大人……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吧?”
祖大寿睨她一眼,悠悠问:“从前你想方设法要逃走,如今你可以走了,何必再回来?”
海兰珠答:“为了孩子,也为了一个承诺。”
“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若想带走你的孩子,我不会阻拦。”
海兰珠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嗟吁道:“我曾说过,只要祖将军能保我的孩子平安,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我为何要留下,祖将军马上便会知道了。”
祖大寿目光钝重,她的话……屡屡就像危险的信号。
“你此言,莫不是在提醒我……”
“事到如今,将军所愿,不就是保得族人平安吗?相信我,不过多久,将军就会知道我留在锦州的意义了。”
祖大寿听到这里,失神许久,才搁下了酒杯道:“走吧,去看看你的孩子。”
叶布舒……她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个名字,海兰珠的心都绞在了一起,三年来,她不曾见过他一面,更从未尽到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她日日夜夜都盼望能陪在叶布舒身边,看着他长大成人,如今……这一切都落幕了,她也终于能同他相认了。
她跟着祖大寿,步履游离地去到了奶娘的屋子里。
奶娘正在给叶布舒喂饭,他端正地坐在桌前,奶娘喂一口,他就张嘴吃一口,也不哭不闹,格外安静。
海兰珠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喜极而泣。
叶布舒眨着一双乌溜的眸子,天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乖乖地任她抱着。
奶娘见状,才说道:“叶布舒,她是你的娘亲。”
叶布舒呆呆地瞅着她看了许久,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娘亲——”
这一声呼喊,终于是击碎了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叶布舒……娘亲对不起你……”
叶布舒伸手戳了戳她的脸,笑了。
海兰珠破涕为笑,抹掉眼泪,温柔地摸了摸叶布舒的头,这一刻的幸福,难以言喻。
她端过食碗来继续给他喂饭,这时,奶娘将仍在襁褓中的孩子从暖炕上抱起来喂奶。叶布舒瞧见了,指着那孩子对她说道:“弟弟。”
海兰珠一愣,只听祖大寿道:“我没什么文化,这袁公的孩子,还是你给他取名吧。”
海兰珠用帕巾给叶布舒擦了擦嘴,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想了片刻,道:“就叫做文弼吧,袁文弼。”
“袁文弼……”
“文,是希望他能从文,能有袁公一样的文采,弼,是辅佐君王之意。若袁公在世,也一定希望他能成为栋梁之才……”
> 天聪五年春,正月壬午,自设立火器营以来,历时四年,金国终于铸成了仿制的红衣大炮。这红衣大炮,明人曰“红夷”,因“夷”自忌讳,遂镌曰“天祐助威大将军”。
乙未,皇太极以额驸佟养性总理汉人军民事,统领汉臣,汉官皆听其节制。
庚子,朝鲜来贡,但贡物不及先前所约之额,皇太极不悦,并谴书朝鲜国王,责其罪。
三月丁亥,正式册立汉军旗,皇太极并亲自审阅汉兵。甲午,皇太极下令诛杀刘兴祚、兴治家属,但赦其母。
丁酉,朝鲜复遣使来贡。皇太极遣满达尔汉、董讷密遗朝鲜王书,索战船以助攻明。朝鲜王不许。
这一年,皇太极多次亲临文馆,与汉官交流,如何完善金国内部体制,并效仿汉制,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以贝勒多尔衮掌管吏部,德格类掌管户部,萨哈廉掌管礼部,岳托掌管兵部,济尔哈朗掌管刑部,阿巴泰掌管工部。六位贝勒管六部事,并直接听令于汗王。每部满、汉、蒙古分设承政官,其下设参政各八员,启心郎各一员,改“巴克什”为“笔帖式”。金国六部制度自此始。
为完善律法,皇太极定讦告诸贝勒,审事冤抑不公者坐罪。除职官有罪概行削职律,嗣后有罪者,分别轻重降罚有差。并禁官民同族嫁娶,犯者男妇以奸论。又谕贝勒诸大臣省过改行,求极谏。正谓谕,立国之根基,在人治,也在法治。
自京师一战后,金国不仅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