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晚到了深夜, 皇太极仍是辗转难眠,他拿起烛盏, 打算到外头透透气。
屋外是更深露重, 明月清风,月上柳梢,如此美的夜色, 美得如斯寂寥。
外头守夜的侍从见他起了身, 连忙过来问:“大汗, 可有什么吩咐?”
“无事,不必跟着我了。”
他披着轻裘, 在院中望着孤月失神。
一时间, 胸闷气抑,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口上,沉甸甸的, 喘不上气儿来。
他捂着胸口喘着气儿,那侍从听见了声音, 又赶上前来查探。
“去——喊额么其来——”
皇太极是突发一阵心绞痛, 弓着身子,几不能立。
额么其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只见皇太极满头虚汗,双手按着心口,面色发紫,痛苦不已。
几个额么其试过了各种法子,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皇太极这莫名的痛症才有所好转。
听到了消息的范文程也一直守在屋里,生怕有个万一,不敢松懈。
皇太极遣走了下人,只留范文程在身侧。他勉强坐起来,形神憔悴地自嘲道:“人常言,四十不惑,如今我也快到不惑之年了。还真是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呐……或许她说得对,为了后世福祉,本汗也当积德才是——”
“汗王勤勉国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或许是心身相通相连,今日才会这般难受吧……”
范文程看得甚是焦愁不安,痛心道:“汗王若真是舍不得,就派人去将她追回来吧。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没有用的……她那样固执的一个人,哪里还追得回来?我做了这么多,除掉了袁崇焕,到头来也只是无用功罢了。”
皇太极欤叹一声,“她在宁远不过两年,却抵过了我与她的二十年。这回,她是真的变心了,真的决心抛下我了……咳、咳…...”
“汗王……”
皇太极已是精疲力竭,有气无力地嘱托道:“本汗留你驻守遵化,万一,她回心转意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
庚子,明兵见遵化不下,转攻三屯营,先前金兵攻下的汉儿庄、喜峰口、潘家口、洪家口诸城皆复叛。皇太极命达海等复攻汉儿庄,并遣贝勒阿巴泰驻守。
辛丑,喀喇沁布尔噶都为明兵所围,皇太极遣军往救,未至,布尔噶都自击败之。其帅明兵部尚书刘之纶领兵至,树栅以防。金军炮毁其栅后,刘之纶屯入深山中,大贝勒代善领兵围之,劝降不从,刘之纶兵败中箭身亡。
壬寅,金军移师马兰峪,并毁其近城屯堡。
丙午,皇太极再谴使节上书明帝,论和好之利,且劝以爱养边民、优恤属国之道。明廷再次拒之不报。
春二月,辛亥朔,皇太极谕贝勒诸臣,凡将士骁勇立功者,勿与攻城之役。
甲寅,皇太极在御幄宴请明朝降将。金兵在永定门一役中,斩杀了大将满桂和孙祖寿,并将其副将黑云龙、麻登云活捉。这次挥师顺天府,皇太极一路招降汉将,只要肯投降之人,一律不予杀之,可谓是求贤若渴,更是视如八旗子弟一般善遇对待。
皇太极在御幄中省情款待了黑云龙、麻登云等人。席间问道:“那大明皇帝视尔等将士之命如草芥,屡次催促你们应战,驱之死地,生生逼死了那满将军。本汗爱惜良材,屡次遣使议和,竟无一言相报,到底为何?”
麻登云对答道:“明帝幼冲,如今朝廷中大臣各图自保,党派割据。议和之事,谁敢先提出来,就是畏敌、大逆之罪,人人自危,所以才惧不敢上奏。”
皇太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天助我也……既然你们大明皇帝守不住这些城池,本汗岂能弃之而归?本汗既取之,便要驻兵屯守,纵民农耕。且彼山海关、锦州防守尚坚,今后,只取其无备城邑可也。”
己未,皇太极再次遗书崇祯帝,仍愿和好,并致书明诸臣,劝其急定和议。
至此,已是皇太极第七次致书明廷,然无一封回信。
甲子,皇太极决定班师回盛京,谕令贝勒阿巴泰、济尔哈朗、萨哈廉及文臣索尼、宁完我等驻守永平;鲍承先守迁安,固山额真图尔格、那木泰等守滦州;察喀喇、范文程等守遵化。大军并驻滦州三日,lùn_gōng行赏。
壬申,皇太极再次重申谕令:“老天将这明之土地、人民赐予我,其民即吾民,任何军士不等侵扰百姓,违者治罪。”
随后又亲自移师巡视永平,此时降官郎中陈此心正暗谋逃逸,事觉论斩,皇太极听闻后,不仅网开一面,赦免了他的死罪,还放他去了明地。众人以为此举不妥,皇太极教诲众人道:“其人已经有了逆心,强扭的瓜不甜,随他去吧。本汗不杀之,是仁慈,亦是积德。”
三月壬午,大军回到盛京。庚寅,皇太极遣二贝勒阿敏、贝勒硕托率兵五千兵马前去换防永平四城。
夏四月壬子,明兵进攻滦州,不克。
己卯,贝勒阿巴泰、济尔哈朗等自永平还。皇太极亲自去接风洗尘,并问济尔哈朗:“此行永平之役俘获较前,孰多孰少?”
济尔哈朗道:“此行所获战俘、人口甚多。”
皇太极很是满意,“缴获了财帛不足喜,惟多得人民,本汗甚喜闻之!”
五月己丑,皇太极再次下了一道谕旨,谓诸臣要厚抚俘众,善待汉民。
谁知,济尔哈朗与阿巴泰刚回来一个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