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山下,再走几百米拐个弯就能看到庄子了,君晟收起车,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四点,就坐在空箩筐上让陈田去找他爹过来,他给孩子买了书,可惜庄子里没有识字的,连负责收税的里正都是画圈按手印,更别指望别人了。
君晟想教陈田识字,觉得这事应该问问孩子家长愿不愿意,他倒可以仗着‘神仙’身份强抢个学生,可那也太霸道了,他冒充的是山神,又不是山贼。只能说,这是文化差异造成的美好误会。
陈田这一走,闲着无聊的君晟就开始往框里放送给小伙伴的礼物了,先放了一块给陈田做衣服的时候裁好的布料垫底,然后是书店买的一套文房四宝,一纸袋拆掉包装的散糖块,掂了掂分量没多重,又现场拆包了两袋蛋黄派,用一张大宣纸一裹也放进了框里。
本来就不太大的箩筐装了个八分满,君晟才把陈田的旧衣服盖在了上面,收拾好的箩筐不好再往上坐了,君晟干站着也没意思,就随便拿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这通篇的繁体字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还要自己断句,看了没两页,陈田父子就回来了。
陈田跑到田里的时候,一家人都没仔细看,以为是路过的,陈田站在地头上喊了两嗓子爹,陈森才认出是自己儿子,一心思就知道,这衣裳是神仙给的,怕大哥二哥问了不好作答,扔下锄头就从地里跑过来了,到了地头脱下草鞋换上布鞋,就被陈田拉着跑,以为神仙有什么吩咐,也没多问就跟着去了。
陈森父子跑的气喘如牛,还没缓口气,就听到君晟问他:“吾想教你儿读书识字,不知意下如何?”
陈森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大馅饼哐当砸在头上,读书啊,他儿子要当读书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整个吴家庄,就吴地主的两个儿子在县城读书,听说那里一年要收好几两银子,整个书院一共还不到二十个学生,他做梦都没想过让儿子读书,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儿子买块地,可这两年的收成不好,一文钱都没攒下,家里花销的还是前几年存的老本,娘为了这事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陈森热泪盈眶,拉着还不明所以的陈田就跪在了地上,哐哐哐磕了三个头,君晟躲了一步没受了这跪拜,拉起哭的他心酸的陈家父子,开始和陈老三商量起了这书该怎么读。
君晟现在最愁的事情就是他现在是个黑户,跟陈森抱怨似的说了一句自己没有户籍,也变不出来,陈森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当年他们举家逃荒,跑到这边谁有户籍啊,上户籍这事熟啊,里正是当年里正的儿子,也是个良善人,到时候说被山匪打劫逃命到这边,户籍弄丢了,里正和庄里人一起按一圈手印同意你入籍,里正再带着你去一趟县城,找主簿开个文书,户籍就有了。
君晟没想到弄个户籍还有这么多手续,自己躲在山上让陈森去办还不行,无奈之下拿出一个样式最朴素的帆布旅行箱,卸掉下面没用的轱辘,把自己新做的几件衣服丢进去,又把卖镜子的银子放进去,才装了一小半,没办法又掏出半捆用剩的蓝色布料叠巴叠巴塞进去。
好歹将就装满了行李,为了省事,君晟干脆说自己撞了脑袋没了记忆,在县城看到陈田像自己弟弟才跟着过来的,三人把编好的一套词来来回回对了三遍,姓君名晟字广晟的失忆落难少爷就新鲜出炉了。
陈家坐北朝南的正房是当年刚来的时候盖的,厅堂左右各两间大屋,左边两间一屋做了粮仓,一屋闲置,右边两间分别住着陈老婆子和家里三个女孩,东西厢房和院墙都是后来一点一点盖的,东厢房住着陈木陈林两家,西厢一半住着陈森一家,一半是厨房柴房和鸡圈,前院偏西北角有一口水井,水井打在这里厨房和后院的菜园用水都方便,再其他就没啥了。
陈森提着君晟的行李箱,陈田背着箩筐,君晟大少爷似的空手跟着一起走,这穿着打扮和通身气派,很是在吴家庄引起了轰动,刚进庄子就被几乎全庄子的人惨烈围观了,最后连路都快堵住了,还是里正看不下去,扯着嗓子把人都骂回去,跟着陈森一起去了陈家,这庄子里来了外人,身为里正当然有义务去看看,绝对不是好奇,没错。
之前已经打好了底稿,君晟忽悠起里正是手到擒来,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刀下逃生,还摘下斗笠给里正看了被山匪一刀砍掉发髻的脑袋,里正啧啧的惊叹了声好悬总算保住了脑袋,君晟又愁眉苦脸的说从山上滚下来摔伤了脑袋,光记得当时的刀光血影,之前的事情全忘掉了,户籍也丢了找不到了,在县城歇了住了两天客店正不知所措呢,就在街上看到了陈田,依稀想起家里也有个这般大的弟弟,就跟着过来了。
善良的里正听的抹了一把泪,拍着胸脯保证,娃娃你放心住在这吴家庄,里正叔叔保证你啥事没有,对了老三,你家媳妇当年不是路上捡的吗,就说是你媳妇的外甥来投奔,明天跑一趟县城就能拿到户籍,这样如何?
陈森没敢做主,瞅了君晟一眼,这让神仙给他当内家外甥,他可想都不敢想,君晟一听还能弄个亲戚关系,这样更加保险,笑呵呵的就同意了,进屋打开行李箱装样子,拿出一坛镇上买的酒,出来塞给里正当了谢礼,里正也没白拿,出了门有人问起,就嘴严的很,只说是许氏的外甥来走亲。
送走了里正和好奇的邻居,关上大门后,陈家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