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艰难,其实也不甚艰难。毕竟凡事总比不得生命重要,尤其是于稳稳坐于至高无上宝位上的皇帝而言,他巴不得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一直大权独揽执掌天下。

而与他自己相比,即便是一直宠爱的女儿......也轻飘飘的如同一根鸿毛。

因而不过是沉默了一瞬,于众大臣面面相觑之中,惠帝便开了口:“诸位爱卿怕是也看到了,这本是上天的旨意,并非我们可以左右的。公主既有如此仙缘,少不得便允了她这一次,来年方能佑我大庆风调雨顺,日益富强啊。”

大臣们皆是信神鬼之论的,本就对这些个异象抱有敬畏之心,眼下一个个皆两股战战,谁也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之言来。便连大皇子也面色铁青,一言不发,重新站入了人群之中。

自此,昭宁公主择婿一事乃定。

昭宁面上现出了丝真心诚意的笑,用力地跪谢了惠帝:“多谢父皇成全!”

她又顿了顿,追问道:“不知父皇觉得何日更好?”

惠帝嘴角抽搐:......

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吗?

“三月后如何?”昭宁公主真诚地建议道,“儿臣上朝之前查过了,二月十五日恰恰是良辰吉日,正是宜成亲的好时候。”

几个年迈些的大臣被这句话吓的一口口水呛进了嗓子里,握着白胡子咳得撕心裂肺。惠帝的面色也是精彩纷呈的很,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转的像是走马灯一般乱纷纷。可他看着昭宁身后腾空而起的巨大火凤,那凤凰缓慢扇动着自己满是祥瑞之光的翅膀,身上细小的火花溅到了白玉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声响在惠帝耳中却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如同雷鸣一般,而那凤凰一双淡金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里面写满了赤-裸-裸、毫不隐瞒的威胁。

惠帝又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他还是要脸面的,当场命钦天监前去查证。当钦天监高声宣布那日果真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惠帝便拍了定板,命礼部立刻开始着手操办此事。

于是当日,赐婚的太监并喜气洋洋跟着他的贾琅以及贾琅家属水溶,一同去到了公主府宣旨。白泽本在房中磨墨作画,闻听有圣旨是要与自己的,完全一头雾水:“与我?为何?”

“不为何,白师爷,您快些去呀!”

来传消息的小厮急的直跺脚,干脆亲自上手将人很是粗暴地拉了出去,充分体现了公主府的下人是何等的力大无穷。

一直到圣旨念完了,白泽才意识到,这是道赐婚的圣旨。

这这这......

他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这简直是......简直是意外之喜从天降啊!唯一不大好的一点,是居然不是自己去圣上面前求道旨意......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的那一个?

白泽歪了歪头,果断告诉自己,方才那妥妥的是错觉。

消息一经传出,帝都上下登时都炸开了锅。这件事着实太过奇异了些,虽则惠帝并不令诸位大臣将火凤之事私下外传,然那日许多人都看到了,哪有不讨论的理?虽则在外面不说,在家中也少不得与满府的妻妾又或是养的几个堂客絮叨絮叨,感叹当日的神奇之处。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虽则天下有许多人都觉着荒唐,可无奈皇帝下了圣旨,已是金口玉言。昭宁又身份贵重,当日还有那般奇异之象现世,他们只得将这口气咽了,只是还少不得议论两句,哀叹当今人心不古,女子都不再谨遵女德女功女言,恪守本分了。

市井之中如何流传,并不如何打扰昭宁心中之喜。她只有些担忧一点,当日她请这道赐婚圣旨,原是并不曾与白泽商量过的。虽则白泽曾说过愿与她执手相随,可若是他临时变了主意......

但是担忧归担忧,想起那个白绒绒的巨大团子,昭宁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这样的毛毯子,还是拐回自家的好。

亲事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宫中亲自来了为皇后娘娘专门做衣服的十八位绣娘,个个皆是身怀绝技,要使劲浑身解数为公主绣一套精美绝伦的嫁衣。出乎意料的是,昭宁公主打赏与了她们每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然后将她们重新遣送了回去。

“已有人为我做衣裳了。”她含笑道。

而她口中的某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尚未正式过门的夫君。白师爷在一盏莹亮的琉璃绣球灯下忙的头也不抬,在织女亲自织成的一匹朝霞上忙忙碌碌,拿露珠穿制而成的银线绣着衣裳。他时不时停下来,举起来看看,再端详两眼,随即心满意足地放下继续刺。

来看他的贾琅神色复杂,倚在外间儿的门上,不确定道:“白师爷知晓他这模样就像是在绣嫁妆似的么?”

他身旁穿的照旧金光灿灿的貔貅猛摇头。

只怕,那位还以为他很有男子气概呢。

“你这样不好看,”貔貅与他指点着那绣服的腰部道,“女子们都喜欢些珠翠等物,你不如在这个地方坠上三百六十五颗东海大明珠,再在这里镶上一百单八片闪耀的金叶子,在这里挂上两条珊瑚的链子,垂下来一大块祖母绿——”

“你闭嘴。”白泽愈听愈头疼,干脆将人一把推给贾琅,“那样做出来,像个什么?”

贾琅歪着头,想象了一下身上挂满了夜明珠及金叶子及珊瑚的模样。登时一阵恶寒,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那样的话,公主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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