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
上午。
朝阳峰上,论剑台侧,众人聚来。
稍作寒暄过后,便观台上一场龙争虎斗,看台上双剑锋芒谁寒。
虽说再无举办过当初般声势浩大的论剑之会,但这昔日论剑台并未年久失修,反而成了华山弟子平日间较技之所,时常修葺,故多年过去,并无所缺。
今日幽星夜与屈无风的比试,同样在这里举行。
见着台上剑影匆匆,台下,嵩山剑派的左廷感叹道:“凌兄,华山后继有人啊!”
他是嵩山十二金刚之一,并在其中排在前五的高手,人称左手金刚,擅一套怪异的左手掌法,在中原名声极大。
今趟本是被请来见证凌不乱与屈不就较技,还待观察观察这昔日的华山四杰今时的功力剑法究竟到何等程度,看看凌不乱与地榜四十九的排名究竟是否相符,结果昨日人家师兄弟商议过后,就改成了小辈的比试,尽管诚意款款道过歉了,他还是有些不满的,不过不是对这两个小辈看不上——那屈无风与其师偏居北地出师亦不久,无名小卒一个倒罢了,可凌不乱那个据闻与百解楼地榜高手女剑神幽星夜系为一人,这两日也已得确定消息无误的女儿,却令他十分在意,之所以还会不满,只是因为说好如此结果又那样,有种受愚弄的感觉罢了。
当然了,再不满,还不至于受不了表露出来,而此刻,见台上较技,也由衷惊叹……就是这“剑神”的表现,似乎与上回在衡山所见相差甚远,莫非,这段时间出现的那所谓剑神幽星夜与华山掌门之女实是同一人的传闻,是假的?两人间确实只是当初所知的同门关系?还是眼下只是在做戏?可往台上细看了看,怎么也看不出有放水的痕迹。心底更偏向前者,认为是其不知何故,冒师姐之名。不过不想得罪姓凌的,也就不提。
凌不乱谦虚道:“这两个孩子,不过是一点微末伎俩,若是与嵩山高徒相比,恐怕便相形见绌了!”
左廷笑容微僵,既觉他是在显摆,又觉是在嘲笑,总之心情并不美好,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道:“凌兄这便妄自菲薄了。”
却就此打住,不再深究这个问题。
依他看来,眼下台上比试的两人确实出众,他自忖若是对上,仅一人便罢了,可若二人联手,自己就算能赢,恐怕也非得受些伤不可。
而嵩山后辈那些弟子又是怎样的水准?其中拔尖的那几人,恐怕比台上两人都还要稍逊半筹,而华山却一出还是两个,只道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愧是昔日五岳之,底蕴不凡。
他们相谈,泰山天马道人与恒山法华师太也插话进来,多是赞誉之言。
旁边观战的弟子更看得目不转睛。
只有屈不就与卓不群紧盯着台上战斗,不一言,屈不就眉头紧锁,脸色尤其不好看。
台上。
幽星夜口中轻喝不绝,时而进,时而退,时而守,时而攻,剑势变化多端,与屈无风死死纠缠,这时,卖了一个空当,屈无风当即使剑刺来,她立即有所觉,亡羊补牢,又急急守住。又过手几招,借着交锋间的一阵反推力退了几步,喘了口气,赞叹道:“屈师兄好剑法!”
屈无风脸色铁青,一刻不停,立即又复逼来,喝道:“少废话,再来!”
“好,再来!”
又斗到了一处。
时久愈乱,屈无风攻势由急而缓,难以久持,剑下终于显露破绽,被幽星夜紧紧抓住时机,一剑拍在手背,屈无风吃痛,惊呼一声,长剑脱手而去。
幽星夜重重吐了口气,将剑一收,倒提青锋,抹了一把额上虚汗,抱拳笑道:“屈师兄,承让了!”
屈无风握着手,低头一看,手背上被留下一道清晰红印,脸色苍白,喘着粗气道:“我技不如人……你赢了!”
跳下擂台,快步走到屈不就跟前,低头道:“师父,卓师叔,我输了。”
屈不就冷哼道:“我有眼睛,自己看得见!”
看也不看他,朗声留下一句,“诸位,比试已了,我先回去了!”就扭头离开。
虽两人动手前他便已预感不佳,交上手后,更看出相差云泥,但等结果真的出来,还是郁郁心气,格外不痛快。
屈无风一下更加失魂落魄,想要跟去,这时幽星夜过来叫住他:“屈师兄,稍等。”
屈无风转头,冷冷道:“做什么?”
幽星夜笑道:“吶,你的剑。”手上递出一口剑,正是先前屈无风被击落没有捡回的那口。
屈无风很想硬气地来一句,不要了,但这是象征华山弟子的身份佩剑,到手都还没几天,哪能真不要?抿紧嘴接过,就见幽星夜竖起大拇指,道:“屈师兄剑法高,咱们这一辈人里,已难逢对手了,要不是运气好让我捡了空子,今日结果,恐怕就大不相同了。”
“不敢当。”
屈无风恨恨道,转身就走,他觉得幽星夜这是在羞辱自己。
幽星夜高抬着手摇晃,像是在远远打招呼,嘴上十分善意地提醒道:“山路险阻难行,方才内力损耗不浅,师兄要慢走啊,可别不小心岔了气!”
羞辱是没有的,不过,戏耍确实有。
屈无风的武功不差,大周天二三脉的内功还是有的,剑法也是一流,不过与幽星夜相差却远了,之所以还打得有来有往,花了不少时间到最后只是险胜一招,无疑在她藏拙,还是藏了不少拙的,从头到尾局势都在她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