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多利露出苦笑,眼神却坚定。原本攻打成国也有挑软柿子下手试试水的意思,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眼里最弱的成国竟然也这么难打,至于和亲,也有些利益捆绑的目的,一个夏国不算什么,那再加上成国呢?那些幕后黑手想要对夏国动手说不得也得掂量掂量。
苏佑玥看着雷多利的表情多少猜到了一点他的想法,心中嗤之以鼻,嘴上却不愿多说,其实按照她的想法,成国这姻亲多半也是靠不住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弘但凡有一点是为妹妹着想的,也不会同意和亲,说不定他根本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到时候夏国出了什么事,赵弘一准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
多说无益,重要的是眼前。
苏佑玥思考了一下,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地开口:“还是来说说下一步怎么走吧。”
巴尔格和雷多利对视一眼,沉声道:“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雷多利沉默,显然和巴尔格的意见一样,而多恩也是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竟然也同意这样。
苏佑玥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那还请三位在下次遇袭的时候身先士卒,替我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争取活命的时间。”
“你什么意思?!”多恩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炸,听苏佑玥说得那么不客气,心中恼火万分,他已经对她一忍再忍了,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怎么?我说错了么?”苏佑玥眉毛轻挑,伸出冻僵的右手指向多恩:“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你在遇袭的时候拉手下当挡箭牌,你们两个也是。既然你们是觉得死是光荣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说一套做一套,恁得让人看不起。”
雷多利和巴尔格都是一脸尴尬,多恩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咬牙切齿地脸都歪了。
然而苏佑玥的话还没说话,只见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自己想死我管不着,不过凭什么让我们给你们陪葬?我有一家老小在岩阳城等着我平安回去,这里还活着的人,甚至那些已经死去的,每一个都有人在等着他们。或者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死,只是比起跟你们一起这么莫名其妙地去死,我宁愿努力到最后一刻。”
苏佑玥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这本就安静的雪夜里,落入了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中。
围在火堆旁假装听不见他们对话的众人,渐渐接受这一次可能有死无生的众人,却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一些个年纪小的都是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应和着呼啸的北风,说不出的悲凉。
这么多天来的并肩奋战,成夏之分在这些幸存者里面已经没那么明显了,苏佑玥的目光越过多恩等三人去看那些肩并着肩互相依靠的身影:“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在我看来,战斗并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这原本理所应当的三个字,此刻却在这群已经萌生死志的人心中变成了一种希望。
为了躲避追杀,队伍偏离了原定路线,却因为玩命地奔逃,比原定地更接近耶格城,七百九十六里,按实际行进速度,到达耶格城还需十二天。
贝利尔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苏佑玥无法,只得让尘砚带着贝利尔先离开去看病,原本不愿抛下苏佑玥的尘砚在她的坚持下还是带着贝利尔赶往最近的城池,苏佑玥紧了紧腰带,剩下的路,可是真的只有她自己了。
在天气晴好的雪地里要隐藏行踪是不可能的,老天爷这次似乎也站在了敌人那边,连续三日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拜这鬼天气所赐,原本还有百人的队伍行踪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原本追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敌人忽然改变了风格,从人海战术的碾压变成了时不时地偷袭,就像已经确定猎物到手的老猫耍着耗子玩一样,虽然给了苏佑玥他们一点喘息的时间,却加深了他们的绝望。
多恩的脾气在这几天里越发暴躁了,可是他不能发泄,因为他受伤了,伤得挺严重。
三尺长的古怪兵刃捅穿了他的腹部,原本这样的伤就该不治了,但托寒冷天气的福,刀被拔出来后不出三秒伤口上的血就冻成了冰碴,倒是没了失血过多的危险,不过疼痛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再加上每日都在逃亡中度过,伤口稍有愈合就不得不裂开,如此反复让多恩吃尽了苦头,甚至在这样的天气里不能穿上御寒的皮毛,反而得露出一截肚子让血液结冰。苏佑玥不知道多恩的感受,不过看着也觉得遭罪。
苏佑玥的三脚猫功夫也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其实不会什么套路招式,但在岩阳城那段时间的基础打得不错,至少让她身形灵活了不少。而在拼斗中也让她摸索出了一些杀招,正面对敌时能秒杀对手了。
在后来的后来,苏佑玥回到殷如恨身边习武的时候,殷如恨为此很是头疼了一阵,这孩子怎么一出手就是杀招呢?让人怎么跟她切磋啊?
连续晴了三日的天气,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变天了。
雷多利用手上的手臂感受了一下风,又看了看天空的云,脸色黑得像是多年没有铲过灰的锅底:“暴风雪要来了。”
在场的夏国人都是脸色一变,完完全全的面如死灰。苏佑玥看众人的脸色也知道事情不好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却松了口气:“风雪能掩盖掉我们的踪迹,说不定能就此逃脱他们的追踪,这是个机会。”
雷多利闻言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