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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这一路可还顺利?二弟、二弟妹和孩子们都好?三弟妹快生了吧?”严仁宽一开口就问了一长串,说到最后转头看严仁达:“三弟像是清减了许多。”
“如今时节正好,一路倒是顺风顺水。”刘氏答道,“你二弟他们也都好,老三媳妇总还得过两个月才生呢。”又看了看小儿子,“你这一说,我也觉着老三似是瘦了些。”
严景安哼了一声:“还不是来回路上折腾的,我就说他才进京,他媳妇也眼看要生了,我和你娘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不须他送,他偏不听!”
严仁达只笑嘻嘻的不说话,严仁宽拍了拍他的肩:“早知如此,我该上京去接爹娘的。”
“接什么接!”严景安不耐,“一路坐船就到家的,哪还要你们奔波来去!”
一家人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说,等靠岸的时间似乎也不那么长了。待终于排到岸边下船时,却眼看到午时了。严仁举过来见堂叔,严仁宽想起来该当遣人回去报讯,叫妻子备好饭食。他刚一开口叫人安排,严仁举就说:“宽兄弟不忙,我已经命人回去报给弟妹知晓了,咱们只管接着叔叔婶娘回去。”
严景安就教育儿子:“我早跟你说过,你很该跟你举大哥好好学学这待人接事的学问,别只一味死读书,怎地到了今日还是不见长进?”
严仁宽自然只有垂手静听的,严仁举赶忙打圆场:“叔叔可别臊侄儿了,侄儿哪懂什么待人接事的学问?平日里遇上事,尽是侄儿去找宽兄弟求教。如今书院井井有条,可不都是宽兄弟管得好!”
刘氏也在旁说:“回去再教训他也不迟。”严景安就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坐车的坐车,上轿的上轿,往石桥弄的严宅行去。
严宅里严家大奶奶范氏刚把厨房的事安排好,就有报信的来说大爷已经接到老爷太太,正坐了车回返。她忙回房去换衣裳,又打发人去看几个孩子准备的如何了,好不忙乱。不一时她换好了衣裳出来,女儿丰姐儿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外间椅子上。
丰姐儿本自坐在椅上,她人小腿短够不着地,正双腿一荡一荡的看脚上新穿的鞋子,一见母亲出来就想下地问好,她等不及身旁婢女来扶,自己一使力就蹦了下来,倒把范氏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怎地又这样往下跳,万一踩了裙角摔倒了、再扭伤脚可怎么好?说了你几次,总是不听话。”说着故意板了脸。
丰姐儿有点害怕,蹭过去拉她娘的手:“女儿知错了,再不敢了,娘亲别生气。”
范氏想着这会没空,等哪时闲了再教训她不迟,看她穿戴齐整,又问两个儿子,旁边侍立的婢女青杏就答道:“正在换衣裳呢,说是换完了就过来。”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面婢女传话说:“谦哥儿、诚哥儿来了。”范氏不免又检查了一番两个儿子的穿着,前后左右看看,勉强满意。紧接着前院又传来消息,说老爷一行人已经到了前面街口,眼看着就到了,范氏忙携了儿女出去,直出了垂花门,到外院厅前去迎接公婆回府。
严景安坐了软轿,刘氏带着黄悫和丫头们乘的马车,严仁宽三兄弟则骑马在旁。严景安夫妇十几年不曾回乡,一路上不免贪看了些街景,感叹哪些地方变了模样,因而虽然路途不远,行的却不快。待到了石桥弄进了严宅大门,范氏母子已等了一会了。
范氏一看车马进来,立刻带着孩子们迎到车前去接婆婆下车,另一面严仁宽兄弟也扶了严景安出了软轿。待刘氏下了车,范氏屈膝行礼道:“父亲母亲一路辛苦。”刘氏拉了她的手:“好孩子,可等了好一阵了吧?”又看到旁边三个孩子,“谦哥儿这么高了,诚哥儿怎么这么瘦?这是丰姐儿?来,到祖母这来。”
丰姐儿迈着小短腿挪了过去,刘氏见她穿着红衣蓝裙,头上还用红绳绑了两个平髻,衬着白嫩嫩两个圆脸蛋,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十分可爱,不由的就喜欢到了心里。伸手去摸她的头,正要再说,旁边一直笑着看的严景安开口:“进去再说吧。”刘氏就携了丰姐儿的手,又转头找黄悫,见他很自觉的跟着严仁达,也就没再叫他。
一行人进了前厅里坐了,严仁宽就携妻带子,立在堂中正式的叩拜了远道归来的爹娘。紧接着严仁举也给堂叔堂婶见礼,再有严仁达来见过长兄长嫂,孩子们又拜见叔叔,又介绍黄悫给刘氏和孩子们认识,好容易厮认完毕,各归各座。
刘氏和严仁举又寒暄几句,问了严仁举母亲好,又说改日亲自去瞧嫂子,最后才在范氏的服侍下回房去,丰姐儿自然跟在后头,厅中一时只剩了男人们。
严景安先问书院:“你上次来信说,书院的学生已近百人,院舍怕是不够住了吧?”
“是,儿子和举大哥已经在讲堂后身的坡上又起了一溜房舍,学生们已经住了进去。”严仁宽起身答道。
严景安点了点头,再问家塾:“后街家塾里,现如今有多少个孩子?”
“二十九个。李梦安入京之后,儿子就暂时替了他,听说他高中了,才去请了毛老先生来。”
严景安又习惯性的捋胡子:“毛瞻广是仁厚长者,书读的通透,见闻也广,让他去教一群蒙童,有些大材小用了。”
严仁宽微笑:“老先生说,年老体衰,力不从心,还能教教顽童已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