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担。”他说的直接,倒是让他微变了脸色。
三万担够凤朝全境老百姓吃上大半年的了!难不成凤朝疆域内盐湖枯竭,盐山颓覆,他要等一个奇货可居的机会?
此般念头在他脑海里稍纵即逝,转眼便被他抛诸脑后,这种无稽之谈他自然不会当真。
“一百五十万两。”他毫不含糊的开口,“真金白银。”
夜隐幽眼睛半眯半合,微微笑了,“你怎么不去抢?”
完颜灏眉梢略挑,双手一摊,露出一派诚挚神色,“你可知从西北运三万担用盐过来得花多少人力?”他说的言之凿凿,虽然这些年忙着攻城掠池,收复各大部落,但是对于突厥境内物埠资源他心里还是揣着个账本的,无非就是在正常价格上提了一成半而已。此刻除了他也没人能一次与他三万担盐。
“好,一百五十万两,真金白银。”他爽快的应下,心中飞快的算了算,这些年天机阁赚的钱恐怕都得搭进去了,真可是下了血本。
“很好,你什么时候要。”就这么简单的一来一往几句话,两人就将此事商定完了。
“三月后,十二月中,在宁朔城外。”既然他开价如此高,他也就不客气的让他送货上门了。
他说延津?克拜尔家族的辖域,正是他的目标,可惜现在还不在他所收的疆域版图里,但是三个月,绰绰有余了。
“你不怕我出去后反悔么?”他突然如此问,抬眼静望住面前的男子,浅蓝的瞳眸如幻成幽月之光。
他神色泰定,嘴角噙的一丝笑既浅又淡,“一诺千金是君子,一言九鼎为君王。”
完颜灏深邃目光有一瞬动容,听他又缓缓说道:“我看王爷不太像君子。”
完颜灏拂衣起身,慵然笑说:“君子是成不了帝王的。”他望着他的目光徒转犀利,“这事谈妥了,那么不妨再谈谈你真正引我来此的目的吧。”
夜已过中宵,月儿也已经开始悄然东移,安吉城头上耶律瑢眺目远投,看着半里外一丛浓烟滚滚而起,厮杀声似远又近。
“大哥!”身后传来女子焦灼语声。
耶律瑢诧异回身,看到耶律彤火急火燎的朝自己奔来,气喘吁吁的像是一路不曾停歇。
“你怎么来了?”他皱眉,之前还让他去嘉陵关,怎么才过没多久她就折回来了。
“有人带来口信说安吉有变,我担心大哥就来了。”她顿了顿,一手叉腰粗粗喘了几口气,又道:“反正我在乌拉城,过来也不远。”
耶律瑢听她这么说,颇为无可奈何的单手覆眼,长声叹气,“怎么别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信?”
耶律彤一双杏目圆睁,咕哝道:“那人家说的煞有介事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她一直不放心耶律瑢独自留在安吉,那个居心叵测的察明贺狡猾的很,她就是担心兄长被他骗。她一听到安吉有变数,想也没想的就率军赶来了。
人也来了,估计这次也劝不走了,不过眼下处境,有耶律彤与她的骑兵在倒是能事半功倍。有些事他也不得不说给耶律彤知晓了。
他拉过耶律彤附耳同她说了几句话,直听得她瞠目结舌,心中怒火翻腾,从没觉得察明贺是个好相与的,但是没料到他说反就反,完颜灏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戳中了他的软肋?!
“那此刻他与善凛都被哥哥软禁了?”耶律彤压低下声音,目光逡巡四周,看到城楼上驻守士兵泰半都是耶律瑢带来的,心下略定。
“恩。”耶律瑢点头,想起当时境况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此刻安吉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想要制住察明贺倒是并不难,但是善凛是驰骋沙场的老将,想要他受缚十分不易,要不是那个叫夜晗的少年出手相助,恐怕事情未必能如此顺遂,“对了,是谁让你来的?”
“是个很漂亮的汉家姑娘,说叫夜馨。”耶律彤将那人来时讲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耶律瑢,“之前来安吉时,我就在草原上见过她,那时他们还是三个人。”
三个人?夜馨,居然都姓夜,当时以为夜晗只是随口编了个名字糊弄他,难道竟然如此诚实?他虽然心中反复思量,目光却一直远投城外,不曾收回。
“大哥,你在瞧什么,魂不守舍的。”夜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数百步的距离只隐约见得完颜灏的白虎旌旗烈烈招展风中,还有一股不寻常的风尘浮起,显得那片地方如被沙灰笼罩。
耶律瑢一手扶住城垛,脸色阴沉似罩寒霜,“我假传了察明贺军令,他的部将此刻正在突袭宁琮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