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
程伶儿的手中握着一封手信,字不多,两行而已,但每个字都很难看,以至于程伶儿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连蒙带猜地弄懂了其中含义。
看完之后,程伶儿无奈地冲身旁的那个男人笑了笑。
如剑一般的男人。
“这个局很大!”萧良静静地说道。
“所以我才将你叫了来!”程伶儿的声音依旧很好听。
萧良没有回答,对他来说沉默便是不拒绝,事实上他也无法拒绝。
“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其他的我帮不了太多!”萧良很认真地说道。
“这便够了!”程伶儿笑道。
终于,萧良又按捺不住说道:“你这么做是逼着他动手,很危险!”
“有时候只有将人逼急了,才会原形毕露,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天,那还是早一些的好!”程伶儿笑了笑,显得成竹在胸。
“娘子,少郎君来了!”
门外,响起月儿的声音。
“让他进来!”
说着,程伶儿将手中的信纸收好,同时冲萧良说道:“你不避一避?”
“为何要避?”萧良反问。
程伶儿轻笑,不语。
少倾,房门自外而开,那张灿若阳光的笑脸出现在了门外。
“难得你还知道来看看阿姊!”程伶儿笑道。
李浈抬腿而入,将门关好后转身看到了角落里的萧良,显得有些意外。
“萧叔?!你没走?!”
萧良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也好,正好有些事还请萧叔帮忙!”李浈讪笑着自顾坐在了程伶儿的榻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你还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程伶儿微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阿姊莫生气,待忙完了这阵子,小弟将全京城的兰花香粉买了来看阿姊!”李浈起身咧着嘴笑道。
闻言,程伶儿不禁莞尔笑道:“也是做了官的人,怎的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此时只见萧良忍不住问道:“来这里究竟何事?”
李浈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道:“萧叔、阿姊,你们知道么?王宗实死了!”
“死了?”程伶儿惊道,反倒是萧良依旧是一副冷若冰山之状。
“嗯,今晨发现被人毒死于大理寺狱中!”李浈点了点头说道。
“被人毒死?何人能进得了大理寺狱?!”程伶儿不禁讶异道。
李浈遂将此事前因后果细细讲述一遍,而后却是笑道:“看来仇士良等不及了!”
“你怎么确定是仇士良做的?”萧良插话道。
李浈闻言笑道:“昨日我给阿耶上了一封奏疏,关于河西用兵一事!”
话音方落,便只见程伶儿沉吟道:“一旦对河西用兵,势必会动用神策军,仇士良年迈定然不堪奔波之苦,如此一来,马元贽也就有希望统领左右神策军了!”
“阿姊聪慧,所以仇士良才会如此急于将马元贽拖下水!”李浈笑道。
程伶儿想了想后轻声说道:“可既然仇士良不堪胜任,那一旦对河西用兵,谁又来统领神策军呢?倘若有人以此为由力保马元贽,终究是一桩麻烦事!”
不料李浈却是神秘一笑,道:“小弟正是为此而来!”
闻言之后,程伶儿看了看萧良,而后笑问:“你又有了什么主意?”
李浈随即冲萧良笑道:“这便要有劳萧叔出手了!”
......
翌日。
果不其然,三位御史大夫联名上疏弹劾蓝田县令马煜,于会昌五年六月因田地之争而将周乡绅一家十余口灭门。
大理寺卿马植公器私用、包庇真凶、欺君罔上,并请革除马植大理寺卿之职,着三法司会审,以正视听,以彰国法。
李忱观后,随手将奏疏仍至马植面前,怒道:“马植,你可有话要说?”
马植正欲辩解,只见御史中丞韦广出列冲马植说道:“马寺卿若有疑惑,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人证,正是那周乡绅族弟,不妨与其对峙一番!”
马植闻言面色大变,匍匐在地不敢多言。
此时却见封敖冷哼一声说道:“朝堂之上又岂是断案之地,是非曲直,一切自当有三法司会审之后才能定夺!”
言罢,封敖又冲李忱躬身说道:“陛下圣明,老臣建议先将马植革职,并羁押马煜,再由三法司会审之后再行处置!”
李忱闻言随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封爱卿所言,不过,此事大理寺便不必参与了,由刑部与御史台共同审理此案!”
......
与此同时,蓝田县。
在提心吊胆了一阵子之后,马煜原本紧绷着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在他看来,放眼整个朝堂,敢得罪族兄马植的人似乎并不存在,更遑论这背后还有左神策军中尉马元贽。
即便在接到马植的警告之后,马煜依旧劣性难改,只是比以往稍稍收敛了一些。
正午时分,马煜推门入得内堂,正欲脱下官服,却陡觉颈部一凉,低头望去,一把铁剑正搭在自己肩上。
“何人?!”马煜面色大变。
“你该死!”
声音很冷,让马煜觉得坠入冰窟。
马煜正欲说话,却只觉头顶先是一阵闷痛,而后又觉胸口微凉,而后又是一阵温热。
低头再望时,一朵殷红的血花早已浸透官袍。
马煜的视线逐渐模糊,他努力地转过身子,试图看清楚刺客的相貌,但就在其转身的一刹那,那刺客却早已投窗而出。
马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