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府的流民,开始大批量有组织的沿着汉江而上,在不远处转到马栏河谷,再沿着马栏河而上,人潮汹涌。
从第二天开始,流民们不但步行,还有的弄到了大船,满带着一众人摇着橹往上行驶过去。毕竟这许多流民在襄阳府闹事,地方上也受不了。能够送瘟神送到房县去,很多人都乐意赠送运输工具。
这些人,有地方官吏,有地方大户人家,不一而足。
人的yù_wàng是无穷的,特别是生存的yù_wàng,一旦点燃起来,骤然便能幻化成燎原之势。
从起初的步行而上,到后来的有人赠船,再到后来,便有流民出手抢夺马栏河上面的往来商船。仗着人多势众,成功率出奇的高。
于是,这些流民用了没多久,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房县。
从最开始的几十数百人,到数千人,到成千上万人。
……
县衙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黄雄焦头烂额,在大厅中走来走去,看着边上矗立着的县丞刘欣,都快要抓狂了。
他的任期不到一年了,上峰和吏部的关系也基本上都打通了,周阁老那里也有孝敬,升官发财本事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最后这段时间的流民为自己的仕途添上一丝污点。
“唉!”刘欣摇摇头,道:“没办法啊,县库根本就没有银子来支撑施粥,咱们衙门里的那些衙役平时欺负个小老百姓还行,万一这些流民暴动,根本就阻挡不住。”
“我如何不知道?”黄雄气的一拍桌子,茶盏溅飞,“这些我都知道,本县找你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我提问题的,你到底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大人!”刘欣一脑门的虚汗,不由自主的擦了擦,然后道:“大人,大人,事实如此,我又能如何?大不了等那些人暴动的时候,我扛起武器为国尽忠。”
“唉……”黄雄深深一叹,他如何不知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很难!”刘欣顿了好大一会,又道:“金山卫的士兵虽然不多,但多少也有些战力,我们可以和徐良在一块商议一下,如果他愿意的话,早些将这些流民分散处理,或许是一个方法。”
“还有,若是大人能说动这县里的豪强地主,让他们出资来安置这些流民,区区万余人,应该不在话下!”
房县中如赵家这种家族,还不算排的上名的大族,如陈承禄袁司善之辈,世代积累,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是家中的财富绝对到达惊人的程度,他们如果出面安置外面来的那些流民,自然能避免风险。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谁家里有财产之后还愿意拿出来和一群乞丐共享,除非他是神经病。
黄雄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
刘欣说的这倒是个方法,可惜,要说动那些世家大族去资助乞丐,黄雄觉得其难度应该比自己直接入阁只大不小。
现在的情况是,不但说服世家大族行不通,就连说服徐良也行不通,徐良人家直接受襄阳守备的节制,凭什么听他的。
再说了,金山卫中的人现在正在做刘家的生意,哪里会理会这些事情?
“这些人,都指望不上!”
黄雄坐在书桌后,看着院子里抛洒过来的阳光,样子蓦然颓废许多。
“还有一个法子,只是……”刘欣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不自主的摇了摇头,道:“罢了,也没甚用途!”
“说来听听吧!”黄雄也没抱多少希望。
“刘远山!”
“刘远山?”
“对!”刘欣深吸一口气,道:“除了他之外,还有叶家,目前我房县之中,只有他们两家的团练比较强大,可是,目前看来他们人数虽然多,倒也难成气候,两家加一起不过千人,且都是新兵,战斗力太弱。”
“聊胜于无吧!”黄雄同样也认为没有多大的用途,可是这是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只得摆摆手,道:“你去和这两家知会一下,若有流民暴动,让他们出动团兵维持秩序。”
“是,大人!”刘欣点头,又躬身后退,出了衙门之后低着头不断的摇头。
让刘远山和叶家去应对民变,这绝对是个馊主意。
且不说能不能应对的好,就这一张口,分分钟在房县亲自创造两个超级势力,以后就看着吧,果断没有安宁。
“大人,大人!”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喊。
刘欣转过头,看到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衙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刘大人,不好了,厚街朱三家的米粮店,被那些流民抢了。”
“唉!”刘欣气的一跺脚,道:“抓,都给我抓起来。”
自从难民进入房县这几天,就天天没有消停过,不是抢了朱三家的粮米店,就是抢了李四家的布匹行,反正这里是房县不是襄阳府,没有那么多凶神恶煞的官兵看着他们,在饥饿和生存yù_wàng的驱使下,动手抢劫真的就是平常事。
仅仅不到三天的功夫,县城里诸如陈家、袁家等不小的势力全部都将自家的产业关闭,不敢对外营业。
“不,老爷,咱们牢里的人都满了,这每天的饭食,也是不小的开销啊!”那衙役摊了摊手,一脸苦笑的说道:“大人你不知道,那些犯事的刁民抢完了粮米店之后根本就不走,等着咱们去抓,好像专门计划着吃牢饭一样。”
“额!”刘欣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