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整坛梅花雪酿全被李星辰喝了下去。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横在地上的太朝凝绊倒,噗通压在他身上。太朝凝被他压的手脚一抽,没了反应。
容添寒扶额,无奈地扶起李星辰,叫他乖乖靠在自己肩上,拖着他回了屋里。无人心疼的太朝凝来来回回被踩了好几脚,一张俊脸严严实实贴在了泥巴地上。容添寒送完李星辰,回头考虑该怎么处理太朝凝。
“咦?”他俯身捡起太朝凝掉落在地的折扇,发现一粒米黄圆珠从太朝凝袖口里滚了出来。
这是……?他捡起珠子,指腹擦了擦沾染的尘土。留音珠么?也就太朝凝这样背景深厚的修士,才有心思把玩这等无用又昂贵的灵器。
容添寒大发善心,本想把太朝凝也拖回屋子里,还没抓住他的衣领,手脚一软,强烈的痛感刺入心脏。
“嘶……”容添寒眼前一黑,握紧了手中的珠子,勉力撑住身体。灵息还是没有被梳理好,撑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勉强了。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暴/乱的灵息居然触发了留音珠。
而出现在眼前的景中人,居然是李星辰。
看景色,应当是在滕罗洲的时候。没错,那时太朝凝也在,经常来找李星辰,跟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李星辰对面站的少年……
容添寒细细回想一番,好像也是玄天门下弟子,不过似乎与其他门派弟子更为熟稔,也不见他听从大师兄应一露的指示。
而且他记得,星辰应当对这个少年没好感,在船上见过一面后脸色就不太好了。不知这个少年来找星辰,两人能谈些什么事?
正想着,景中陌生少年咬了咬唇,说出的话却与他相关。
“李师弟……”
少年的声音语调未免也太甜腻亲密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向李星辰撒娇。容添寒颇有些不爽,耐着性子看下去。
“……你与那个前辈关系甚为密切……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关系?”
居然是来问他的么?难道这个人看出了什么。他出关后便带着崽崽匆忙赶来玄天门,只略略听说滕罗洲被魔修卧底屠杀的一干二净,具体细节却还未来得及问过李星辰。
看李星辰的动作表情,他大概只想赶紧打发了少年走人,一点都不耐烦回答他的问题,只避重就轻地说他们俩萍水相逢。
眼看着景中少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后面一句却叫容添寒咬紧了薄唇。所以,这个少年是喜欢星辰,要从他手里抢人是吗?
从未有过的酸意溢满心尖,容添寒气极反笑。那又如何?滕罗洲出事,少年生死未知,星辰如今跟他在一起好得很,任谁来插手都绝没有用!
况且星辰压根不正眼看他,他这么着急,也都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容添寒还没来得及嘲笑少年的痴心妄想,李星辰的话便将他牢牢钉在原地,直直凉到心底。
李星辰说,“我不喜欢前辈。”
容添寒茫然无措地向前走了两步,试图抓住李星辰的肩膀,却忘记了这只是留音珠投出来的幻想。
……于是他只是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李星辰眼中的嘲讽,唇边的冷笑,和他说出的残忍的真相。
“我谁都不喜欢……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容添寒踉跄着倒退几步,狠狠捂住撕裂般疼痛的心口。这一次暴/乱的灵息比以往猛烈数倍,几乎是一瞬间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错乱游走的灵息从内部一片片凌迟他的经脉血肉,容添寒倒在地上,散乱的青丝凄惨美艳。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哽咽着小声哭道:“星辰,救我……”
屋里李星辰睡的香甜,不知梦中梦见了什么好事,露出小虎牙嘿嘿笑了笑。全然不知屋外他的前辈正经受蚀骨之痛,泪水洇湿纤长的睫羽。
几柱香后,屋外不见了容添寒的身影,只余数滴鲜艳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