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贺骁面前,齐厦把药油放在床头,一只手抄进裤兜,说:“只要没骨折,这个用来推拿很不错,我平时都用这个。”
贺骁抬眼看他一会儿,说:“伤在背上,不重。”
齐厦:“……”啊?
懂了!背上,够不着。
短暂的怔愣,强忍着心里的排斥,齐厦手从兜里掏出,拿起药油抽出瓶子,一手把瓶盖拧开。
除了拍戏时候的不得已,平时生活中他确实排斥跟同性接触,可是在恩人的伤病面前还考虑这个,人干事?
贺骁一直看着他的手,齐厦的手很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甚至能设想到这双手攀上他的背来回摩挲的场面是何等香艳。
又看一眼齐厦俊美的脸,齐厦虽然气质清冷,一双眼睛专注看人的时候目光却温柔得醉人。
但贺骁知道他只是茫然,就像现在一样,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浑然无觉。
“给我,”贺骁说。
齐厦刚把瓶盖拧开:“嗯?”
贺骁坐直身子,长臂一伸从他手上把药瓶一把抓过来,药油利落地倒在掌心,宽大的手掌伸到背后伤处用力揉擦,刚毅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齐厦:“……”
药在肩背处大力推匀,贺骁说:“我自己可以。”
细想想觉得没意思,一匹狼算计一只呆头呆脑的鹿?
作为猛兽,即使是到嘴边的猎物,也希望猎物是强壮的。
齐厦跟他不管论脑力还是体力都悬殊太大,贺骁不知道齐厦这是个套就能往里钻、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劲儿,到底有没有办法给他掰过来。
贺骁以前曾经承接过某小国特种部队的军事训练,再不上道的兵痞都能给驯得服服贴贴,也是,齐厦这傻乎乎的脑子,能给他掰过来吗?
贺骁手上动作停下了,目光沉沉看向齐厦,难得有耐性解释:“我是保镖,拿身体挡你是我工作需要。”
齐厦:“……”
贺骁说:“你支付报酬,我忠于职守,很简单。”
就从这里眼下开始,齐厦这一脸感恩不尽的样子,很显然没想明白这层,贺骁没指望他用自己的脑子一时能明白,只能给他说明白。
齐厦:“……”专业而且不求回报,保镖大人一脸正直!
齐厦羞愧得心潮澎湃,贺骁在他身边赚的是卖命的钱,他居然还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把人一直男跟垂涎他的gay同等看待了。
简直道德沦丧,齐厦羞愧得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好半天红着脸说:“明白,我先回房,你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飞快地走了,贺骁:“!?”
齐厦回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只能拿出剧本一边看一边把羞惭欲死的情绪从脑子里挤出去。
贺骁躺在床上,胳膊枕着头慢慢地吞云吐雾,灯都关了,房间里晦暗清寂,窗外没什么白月光,只有一lún_dà雨濠濠前迷糊得边沿都看不清的毛月亮。
一支烟没抽完,电话响了,贺骁看一眼屏幕很快接起来。
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你还在国内吗?好几天没过来看我了。”
贺骁猛抽一口烟,“我很忙。”
女人立刻笑了,“忙什么,是不是有人了?”
贺骁眉皱得更紧,“没事我挂了。”
女人嗤笑一声,“你不喜欢女人,找个男人也行啊,实在不济人妖都可以,只要心术正是个人就行,len,你爸爸像你这个年纪看到母牛都想上,你这男女都不近身的样儿,你到底像谁啊?”
见她没事,贺骁抬手就要把电话摁掉,可是挂断前听到那边说了一句,“简直注孤生。”
贺骁只记住了三个字的发音。
第二天齐厦早起从房间出来,神清气爽,双眼一片清明。
一直走到贺骁面前,他顶着一张清俊出尘的脸不自在地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贺骁眯起眼睛,他这辈子有生死之交的战友也有兄弟,但绝不相信能跟一个看着脸就能硬起来的人做朋友。
但他还是点一下头,齐厦欣欣然地掏出手机,问贺骁:“你有微信吗?”
“有。”贺骁前几月注册过一个,但基本没用过。
齐厦把他加上了。
两个人一块儿往楼下去,贺骁突然想起昨天那三个字,“这个词什么意思,注孤生。”
这个不用查,齐厦睫毛扇动几下,“注定孤独一生。”
贺骁两条浓眉紧紧拧起来,目光锐利地落到齐厦的方向,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
齐厦:“……”word天,这是不是想起了魏央。
差点忘记贺骁刚失恋,齐厦脑子转得飞快,片刻停住脚步郑重地说:“人生路漫长,不要因为路上的坎坷就怀疑自己前进的方向。”
齐厦说话时背后晕着大片晨曦,说完就扬长而去。
贺骁突然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原地站了一会儿,贺骁笑了,他的方向,从来就没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