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落地就踏着绿篱间的小径朝楼边大步而来,上身穿着一件松垮垮的咸菜色发白旧短袖t恤,下面是条一直垂到膝盖的黄褐花纹地摊大裤衩。
脚上人字拖湖蓝色被黝黑的皮肤衬着,简直有荧光似的,亮得闪瞎人眼。
配着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和大马金刀的步态……
齐厦:“……”可以可以,不修边幅,灵魂搭配,岂止直男,简直糙汉。
余光瞥见自己袖口gay气满满的兰花绣纹,齐厦有点自惭形秽,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十秒钟后,齐厦:“……”不对,这人刚才是不是翻墙进来的?
很快他的认知就被确认了,因为他看见有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安上前对男人说了句什么,却被男人伸手轻而易举地搡倒在地上。
接着又有个保安过去,又被摔倒。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说话声被风声湮没半点听不见。
男人一路所向披靡,像是在看一出打斗默剧的齐厦:“……”打劫?
而此时男人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视线直直落向露台的方向。
两相对视,齐厦脊背一凉。
隔得这么远,他居然能看清男人如炬目光箭一样地投射到他身上。
怔愣间男人迈开长腿朝着小楼这边走过来,昂首阔步。
他身后保安爬起来对着对讲机焦急地报告,男人步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健步如飞,眼光锐利地紧紧锁住露台。
齐厦站在露台上还想再看一会儿,很有大咖气场地岿然不动。
他们在二楼,糙汉还在庭院,毕竟隔着楼梯,从楼下到外边大厅还有十几个保安和满堂宾客。
就像是在动物园和猛兽面对面,中间至少隔着一道坚实的网栏。
实在不用一惊一乍。
齐厦刚准备让魏央进去通风报信,男人带着一身佛挡杀佛的肃杀之气,粗犷而冷硬,就像是西北荒凉戈壁肆虐的劲风,转瞬就呼啸到露台底下。
齐厦完全没看清他的动作,但清楚地听见几声拍击踢踏。
两只手掌前后搭上露台栏杆,倏忽间男人肌肉遒劲有力的胳膊撑着他宽厚的肩背和整个身体嗖地冒出露台,长腿一跃,两只脚稳稳落在地板上。
离他不到一米远的齐厦:“!”好身手!
不对……
在动物园跟猛兽面面相觑的时候防护网突然破了怎么办,十万火急在线等。
“啊——”魏央终于从喋喋不休中回神,一声尖叫。
齐厦下意识地挪脚把她挡在身后,问男人:“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齐厦183的个子,眼前的男人却比他还高大半的头,皮肤黝黑,挺拔健壮的身子铜墙铁壁似的隔在他和门之间。
男人轮廓深刻的面部毫无表情,两条浓眉非常英挺,深邃有神的眼神只在齐厦身上停顿两秒钟,齐厦就无端有种被当成什么物件从内到外扫描了一遍的错觉。
有女士在场,齐厦不能露怯,但女孩儿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穿他的耳膜,“你来干什么?”
齐厦愕然转头看魏央,找你的?
男人这时候还是没什么表情,一步跨上去攥住魏央的手腕,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回去。”
女孩儿掰他的手拼命挣扎,抬脚就踹,“你特么当自己是谁啊,也敢管我?”
齐厦单线程的大脑彻底转不过来了。
但看见眼前这对男女脖子上挂着同款的白玉藕片坠子。
齐厦好像明白了什么,藕片玉坠,佳偶天成。
像是觉察他的意念似的,魏央被擒住一只手挣扎踢踹,另一只手猛地扯下自己的玉坠用力砸到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白玉藕片坠子落地,裂成两半。
齐厦:“……”碎玉断情,人间惨剧。
这时候男人闻声看向地上碎开的坠子,凌乱的短发下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很快,放开女孩儿,也不顾她叫骂,俯身弯腰伸手一气呵成,沉默地把碎开的玉片捡起来。
粗糙的手指仔细拂去碎玉上的尘土,回身钳住魏央的手固执地把碎片塞进她上衣口袋里。
齐厦:“……”惨上加惨,这汉子明显不想断啊。
转瞬男人伸手搂住女孩儿的腰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提起来。
魏央两腿乱蹬着挣,“贺骁!信不信我弄死你!”
男人没理她,就这样把她整个人用胳膊夹着,手一撑跳上露台栏杆。
看着他脖子后面小孩巴掌大的图腾刺青,吃瓜群众齐厦总算回神:“喂……”就这么带走人合适吗?
男人动作顿住,往他的方向侧过头,开口时声线浑厚低沉。
他说:“我叫贺骁。”
这是贺骁对齐厦说的第一句话。
可叹的是,茫茫人海,不期而遇,说话的人想人过留名,听着的人压根没有接受讯号的时间。
齐厦根本连多余的一丝注意力都分不过去。
因为魏央被贺骁挟着,还不甘心地回头破口大骂:“齐厦你不要得意,你那个死透了的老师抢别人的男人,你跟他一样不要脸,邵捷是我的,再碰他你试试看。”
齐厦见义勇为的心思倏忽就不见了。
两个人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齐厦瞠目结舌,终于明白这女孩跟他拐弯抹角不知所云一晚上是因为什么。
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当成情敌,精神鞭笞再度升级。
简直奇耻大辱。
还连带着侮辱了他的恩师。
回到小厅,才发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