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贵妇中最喜欢带花冠,越是尊贵的越喜欢带高冠,上面珠宝无数,又喜在左右两侧簪花,今个儿吕氏带了高冠,满头贵气,平时簪的假花,今日兴致,下人购得时花,唯大红芍药最配,她高兴之余选了一朵簪在右侧,左边空置,心情正好,没想遇上最讨厌的儿媳妇居然也簪了芍药。
豆蔻年华,年轻貌美,本就姿色非凡,又穿着这般粉嫩脱尘,带上那时花,人比花娇,她与年经媳妇撞花,简直是赤.祼.祼的打脸。
那边两房的笑声越发大了,吕氏往那边看了一眼,接着转头剜了云小花一眼。
这边卫月蓉却失了耐心,上前就要把云小花拉起来。
卫子晋说了,今日若是马氏为难她便忍着,若是其他人只管打回去,所以云小花不但没有起身,反而一掌推开她。
终究是府里养尊处忧的娇妇,就势倒地上了,刚要借题发挥,云小花当作才看到似的,立即起身上前相扶,“姑母,您有没有摔到哪儿?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
卫月蓉太阳穴跳动,脸色气得通红。
云小花立即起身,向堂中候着的丫鬟严声命令:“还不上来相扶,快扶去房中休息,眼瞧着姑母怕是染了伤寒,居然发烧了,看那脸红通通的滚烫。”
云小花话落,对面两房韦氏和任氏都瞪大了眼睛,这新妇不得了,睁眼说瞎话还说得一本正经,这确定是位农家女?这人不但长得超凡脱俗,那股从容也是难得,遇上事情的反应竟然比她们这些老手还要迅速。
“还站着干什么,是要受家法么,我这个主子都叫不动你们。”云小花那目光凌利看了眼,那些丫鬟当即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上前。
卫月蓉盯着两位上前相扶的丫鬟,她倒要看谁敢扶她,然而两位丫鬟顶不住云小花的气势,只好壮着担子上前相扶,为了为自己开脱,借势开了口:“还请主子跟着小的移步。”
真把她当病人了。
这时马氏进来,看到自家小女儿坐在地上没有半分贵女模样,心下不喜,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小辈面前这般不拘颜色,坐地上去了。
于是咳了两声,大家听到声响,都起了身。
卫月蓉脸色青白,借两位丫鬟的力起了身。
马氏看了卫月蓉一眼,接着举步上了首座。
大家一一坐下,卫月蓉只好悻悻的坐在云小花的下边一席。
马氏往云小花看来一眼,忽然沉了脸,“听说晋儿为了你做了不少糊涂事,今日见了,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晋儿会沉溺于女色中。”
就知道宴无好宴,丫鬟才开始上菜,她就被两波人削了。
吕氏本来就心中有刺,立即侧过头,责备道:“不懂呢,还不上前去听话。坐这儿忤成个木桩子似的,没眼力见的东西。”
上边马氏盯向这边。
云小花容色淡淡,起身上前跪在中间。
两排丫鬟陆续过来上菜。马氏看到她这认错模样点了点头,接着瞥向吕氏,冷哼一声,又收回目光,“占着丈夫喜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手中有点权便拿鸡毛当令箭,着实不像话,丈夫的宠都是一时的,纳几房美妾便分了去,别以为自个儿了不得,出身在那儿,卫家高门大户不是什么人都攀得起的。”
“百善孝为先,连孝敬长辈都不懂的人,那心必然是坏的,坏了里子就算了,坏了面子就不得了,年轻还能敷粉遮隐,年纪大了,里外不受人敬仰,就是个破烂货,丢了就丢了,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顶替上来。”
“会生孩子的何其多,是女人都会,别得意太早。”
马氏忽然训斥了一大堆,云小花越听越是郁闷,这都说的什么?看起来是在训斥她,可话里话外怎么感觉在训斥那老妇呢。
那边吕氏果然听出了话外音,她掌中馈以来,马氏从不正面与她冲突,也不曾这般直接的骂过,且骂得这么难听。
今日马氏这是为着什么呢?莫不是为了营州的生意不成。
云小花还跪在中央,大家伙似乎把她给忘记了,甚至有人开始动了筷子。
马氏不让她回席,她也不好贸然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就这么跪着。
马氏还在说着话,吕氏忽然打断她的话,“娘,你今天怎么了,孙媳是有错的,呆会我必然领回去用以家法,可是也不必在堂上这样纳人面子,毕竟这是家宴,这饭还没吃就训上了,孩子们怕是吃不下了。”
马氏被吕氏这么打断,冷着脸看了吕氏一眼,对云小花挥了手,“你下去吧,别借着年轻肆无忌惮,人总是要老的,回去以后三天之内抄上十遍经文送来,正好静静你的心。”
云小花就这样被这对婆媳俩给炮灰了。
她低头敛目回到席上。
吃饭的时候她倒没有任何心情上的不快,吃得还不少,比起隔壁吕氏那食不下咽的模样,简直是让她如哽在喉。
对面韦氏笑道:“府中这厨子做的这笋干着实美味,听说那厨子还是吕家的远亲,果然是技艺非凡。不过前不久我出府在路上听到一件闻所未闻的事,听说黑市里有人购那番木鳖,磨成粉浸泡后的笋干,用的份量极少却能使笋干味道一流。”
几人听到她这话,立即把嘴里的笋干给吐了出来,吕氏气得脸发白,“休得胡说,那笋干若被番木鳖粉浸泡过后,哪能是原来样子,你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曾见过笋干真正的模样,尽听下人乱咬舌根,我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