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下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厨。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惨不忍睹,他却吃得一干二净。
阿笙你知道么?后来你们认识的那个白卓澜,是我用了整整七年时间从泥淖里拉出来的!
我重塑了他的自信,挖掘了他的聪慧。我让他从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孩一路成长到阳光下。即便这个代价,是我十岁到十七岁,在最应该叛逆自我不可一世的青春期里,一下子就成熟得像个中年人。”
成长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是理智代替冲动,是瞻前顾后的规划,是责任比天的信仰。
是在最应该自私的爱情面前,却像个有情有义的混蛋——
“我以为,我来得及等你们都长大。”白卓寒按住唐笙的手,呵在掌心里,“等你们强大到,可以坦然面对竞争与失败的那一天。
可是…….我等来的,只是一场永远无法开解的死局。”
“阿笙,我们还能再在一起么?我们还能无所顾忌地相爱么?
如果卓澜一辈子这样子,我们相依相拥的每一寸空隙里,你不会觉得窒息么?
如果卓澜有天恢复了意识。面对自己残废的后半生,他能心平静气地祝福么!”
“阿笙,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白卓寒张开双臂,再次将唐笙死死扣在怀里,他哭得像个初生的婴儿,分明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就只会本能地歇斯底里。
“怎么办……”唐笙跪在地上,双手环住白卓寒颤抖不已的腰背。分明已经瘦削了几分的围度,却让她扣合双手的距离变得那么奋力。
“卓寒……我也想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唐笙已经哭干了泪水,哭哑了嗓音。她一动不动地抱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连相爱也无可奈何的死局。
只因为我们都是太善良的人,谁也做不到先说一句‘老子就要爱情,其他的去你妈的b’。
也不知道这样拥抱了过了多久,等到两人都快虚脱到立不稳身子的时候,窗外夜幕已降临。
“你回去吧,我还要陪陪卓澜。明早要做电击疗,他的情绪会有波动。”
白卓寒撑起疲惫,大掌在唐笙的肩膀上轻轻压了一下。千钧嘱托,万分不舍,谁也没有再说破。
“我……我也想陪……”
“他不是第一天这样了…….你陪他又能如何?”白卓寒惨然的拒绝,令唐笙望而却步。
“那我先走了,明天下午再回来接小君。”
“开车当心。”白卓寒没有回头。
“等下!”唐笙两步上前拉住白卓寒的衣袖,“我还要问你一件事!”
“恩……”
“你呢?”唐笙闭了闭眼,用力呼吸一口,“卓澜接到我的死讯后,开车去机场。那你呢?你不想回国见我最后一面么?”
白卓寒:“……”
“卓寒,当时你在哪里呢?”唐笙的声音颤抖非常。
白卓寒顿了顿脚步,哑然道:“我在…….副驾驶上。他嫌我开的不够快,中途把我赶到一边去了。就在危险换座的时候,出了事。”
甩开门冲出去,白卓寒无法再多说一个字了。
因为他不能告诉唐笙,就在这同一场事故里,一块碎裂的前挡风玻璃片从自己的侧前颅骨插了进去。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取出来……
唐笙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开回市中心的,有好几辆集卡从国道擦着边经过的时候,她甚至都想——要不要干脆就这样碰上去算了?
活着都不怕,还怕死么?
可是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偶尔会有变硬变紧的触感。唐笙知道,那应该就是不明显的胎动。
还有必要,告诉白卓寒么?唐笙想着想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到家的时候,雪又大了。
唐笙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去开门,才意识到钥匙串不见了。
不知是不是在之前推搡的过程中弄丢了。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崩溃地放声大哭。
“阿笙!”
远光大灯刺眼明亮,冯写意跳下车子,扑过来抱住唐笙。
“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哭?”
唐笙动了动唇,好不容易抿出一句:“写意……我…….”
“没带钥匙是不是?快跟我上车!”
“我回不去了……”唐笙伏在冯写意的肩膀上,哭得说不出一丝完整的话,“卓寒……再也不会要我了,也不会要孩子了……”
大雪无痕,星月无光。昏沉沉的路灯下,却不妨碍冯写意看清楚——刚刚唐笙落座的台阶上,一地的雪花,融化在一滩暗红色上!
“阿笙!”
他扛起唐笙,手掌无意中触摸到她粘腻腻的裤子后面——
“阿笙!阿笙你感觉哪里痛?你要不要紧!”
看到冯写意满手的鲜血,唐笙当时就吓住了口。
“我……我……”
旋即哇一声大哭出来,唐笙捉住冯写意的双肩,“写意快带我去医院!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它啊!”
躺在后车座上,唐笙捂着小腹一边流泪一边紧张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写意……还能再快点么…….我好难受…….”
她夹紧身子,几乎不敢用力呼吸。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冯写意不是没想过,如果这个时候他只要稍微慢一点……哪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