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累了。
“林蔓,如果你愿意谈,跟我去个隐蔽的地方好吗?”她张望四周的树木,“这里让我觉得,我随时会被射杀。”
“我怎么确定你没有骗我?”
吴佩说,“林蔓,听着,我死过一回。我现在什么都看穿了。我来找你已经够疯狂了,我随时可能会改变注意。”
掂了掂我的素描本,我问,“那去我的画室怎么样?”
学校已经放暑假,但我只想沉浸在我的画画里。素描老师最为青睐我,愿意在暑假给我提供一个小教室当作我的画室。虽然我更爱色彩,我会分出一些精力去学素描。
吴佩同意。
没走几步,我和她就到了偌大的艺术楼。我在前面带路,可以听到她的脚步声。偶尔,还有她的呼吸声。
到画室后,我自顾自坐在画架钱,固定好纸纸,对着摆设好的静物描摹。
吴佩就在我周围晃悠,她大声喘息,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也不着急,不快不慢地移动铅笔,享受笔尖摩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林蔓,我那次被-轮之后,我差点失去我的生命。而我的信仰,我的爱情……全都已经失去了。我已经活得很痛苦了,跟你说接下来的那一番话,我可能会更痛苦,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林蔓,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希望至少今晚我可以有个好梦。”
她的铺垫很长,我全都听见了。可我不为所动,继续画着铅笔。
小鸽最终没有交给吴佩,显然吴佩已经不再适合了。她在我眼前晃悠,我才发现她走路姿势不太正常。
我不知道小鸽给了谁,但小鸽的事情让我知道,我的同情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让我更难受。
“林蔓,陆戎那场婚礼,是想羞辱你的。”吴佩说。
我反问,“你觉得我信?”
“他越爱你,就越恨你。”吴佩说,“你懂吗?他是个疯子,谁都救不了。”
“吴佩,你别想蒙蔽我。”我牢牢抓住铅笔,一字一顿回。
吴佩走到我跟前,推开画家,当着我的面,脱了上衣和裤子。她穿着内-衣,没有全裸,已经足够。
她的身体,没有几处是完好的,全都是狰狞的疤痕。
“震惊吗?”她问我,“我被-轮那次,那几个男人都是施虐的变态,真刀真枪上的。陆戎可以救我的,你知道的,他没有。我从来不觉得陆戎有什么义务救我,因为我爱的、我为之奋斗的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可那一次,我在疼痛和屈辱中,无比渴望他出现救我。哪怕就这一次,他把我当人。林蔓,他没有。真的没有。所以,我身上留下了这些痕迹。”
我探出手,食指不自觉颤抖,终究是覆上她凸出的疤。
她笑着哭了,“我命不该绝,没死,活了。陆戎说,可以帮我去掉那些疤。如果我想要继续演戏做大明星,他可以用公关团队给我洗白。我全都拒绝了。林蔓,那一次我感觉到我希望做一个人,也正是那次,我真的心死了。我才能走路,我就来找你。林蔓,我其实恨你。无论如何,你拥有着陆戎的爱。但我不希望,再有人和我一样——死了一回,才知道回头。”
收回手,我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两手颤抖,慢慢地穿着衣服。
“林蔓,离开陆戎吧,在婚礼之前。比起爱,他更恨你。我跟他共事,我太了解他了。”
我慢慢说,“我倒是很期待,陆戎会给我一场什么样的婚礼。”
“林蔓!”吴佩喊道。
“你没有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回,“吴佩,既然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为什么不放手去争取?我因为你离开,你就没有机会了。世界上不是只有陆戎一个男人,也不是只有陆戎安排的人生。”
她笑,“你难道不觉得已经晚了?”
我摇头,“吴佩,你死过一回,会比我们更珍惜生命。你一定做了准备,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告诉陆戎你找过我。我这段时间表现不错,陆戎没有派人保护我。”
“我还是讨厌你。”她认真说道。
我耸肩,“我也一样。”
剧烈的摩擦里,吴佩将我的画架拉回原位,“那我就不打扰你作画了。”
拿起笔,我细细在纸上涂着,“吴佩,再见。”
脚步声由近及远,我知道——吴佩走远了。
比起爱我,陆戎更恨我。
或许,这才是,我现在感觉陆戎越来越远的原因吧。他无微不至,但他始终有所保留。
他恨我,为什么?
想着想着,我眼前再次起了薄薄的雾。
我告诫自己不许哭,也不要再想了。
说不准,是吴佩在算计我,故意说那些动听的话,只为破坏我和陆戎的婚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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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晚,我回到陆潮生别墅睡。
好像这边的习俗是这样的,我应该回到娘家睡。陆戎重新变成睥睨琏城的人时,陆家的人,或多或少示好。陆戎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给他们进一步的机会。我厌恶陆谦君的做派,他也不知道陆戎并非陆家血脉,一直以为我们是不-伦。
在我潜心画画时,陆谦君也找过我几次。不是让我出国就是砸我钱,我全都拒绝了。
这样的陆谦君,我真的喊不出一声“爸”。
陆家不能成为我的娘家,只有吴司嘉住的别墅成了最佳选择。
陆戎没有意见,似乎也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