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真也十分错愕,但他现在与沅湘正是情好之时,自然也没想过要找别人。
宣惠见他迟疑,便问道:“怎么?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可说来听听。”
裴戎真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说道:“并非是我一定要纳妾,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若公主一说,我便随口应下,那也只能算作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
宣惠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是人如其名!你一说话便让人觉得真得很。那你细想之后呢?”
裴戎真道:“若四十后真的无有子嗣,纳妾也好,过继、或者是去善堂抱养也好,总归我和沅湘商量着来。若我与她有孩子,那这话就不再提了。”
宣惠看了他片刻,说道:“你以后都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这些话。”
裴戎真磕了个头,说道:“绝不敢忘。”
裴敏中在一旁笑道:“行了,起来吧。你得偿所愿,明儿去请个媒人过来就是了。”
他又向宣惠笑道:“想娶你的丫头,竟得像贼一样被审一遍!我看日后哪个倒霉鬼要娶采薇,叫我再乐一回。”
随后,裴敏中叫裴戎真先走,自己将许盛又带回了外书房。
许盛奇道:“今天世子行事,叫我有些看不明白了。来来回回地跑,可是有什么事?”
裴敏中笑着请他坐下,又叫小厮上茶,这才说道:“原是为着两桩事,一是公主问问你家姑娘,二么……”
他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叫你看一个人。”
许盛转瞬间便想到了秦二娘,这才恍然大悟。国公府一向规矩严格,秦二娘又是客居,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叫外男碰见呢?
裴敏中见他明白了,便笑道:“公主叫我帮忙做这个媒,撮合你们二位。你对秦二娘印象如何?”
许盛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年岁足可以做自己儿子了,竟然想到要给自己做媒,不由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早已料定,日后梁瓒成了大事,立个先贤祠也罢,里头必然有秦朗的一席之地。能与他做了亲戚,自然是不错。不过他生性淡泊,不善钻营,于这上头并没有太多计较。
对秦二娘的印象么?热情爽朗,两个人颇说得来。皮肤白皙,人长得也好看……
许盛干涸已久的心突然活动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便有些语无伦次:“世子,我,我这边好说,只是不知道秦家那边?”
这便是愿意了。裴敏中很高兴,笑道:“公主的意思是先跟你说,若你觉得好,再去跟秦二娘说。她以前遇人不淑,秦朗做主和离大归,终究还是想他姐姐再成个家的。”
许盛点了点头,老着脸说道:“那一切都凭世子做主了。”
回到内院,裴敏中把情形说了一遍,宣惠笑道:“当然要先问男方的意思了!没的先叫二娘点了头,男方又不同意,女人家都脸皮薄,叫二娘以后如何在这院子里自处?”
“好好好,你的主意向来都是最正的!”裴敏中凑到她身边,笑道:“我今天拉下脸面来帮你做媒,里里外外跑了两三趟!你拿什么谢我?”
宣惠推了他一把,嗔道:“怎么这样涎脸没皮的!大白天就要作怪……”
她高声叫了旌云进来,吩咐道:“……如此一来,就要麻烦姑姑先探探二娘的意思了。我怕我直接跟她说,倒勉强了她。”
旌云笑着应了。
到了晚上回去休息,旌云特意叫人备了两样细点和一壶清茶,亲自送到秦二娘房中。
秦二娘见状,连忙起身笑道:“怎么好劳动你送过来!若要来找我说话,只管来!闹这些虚礼做什么?”
旌云笑道:“有东西吃便罢了,埋怨我作甚?原是我晚上吃得少,这会儿饿了。你若不想吃,只管看着我吃!”
两人说笑了一回,旌云趁机问道:“今儿把你撂在西厢房,怪对不住的……听说你在那儿碰见了一个人?”
秦二娘笑道:“你还说!平日里你也是个周全体贴的了,怎么今儿个就忘了火上还煎着公主的补药?平白叫我碰见个外人!”
旌云觑着她的神色,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人听说是国公爷的副将,倒是个长情的人,妻子去世好些年都没再娶,生生熬到孩子都大了。”
秦二娘叹道:“那倒真是个难得的好人了。我只听见他说妻子去了,留下两个姑娘。言语间对孩子很是关切,这样的男人当真不多见。”
“所以公主想着再给他说个亲呢!不然等以后姑娘们都出了门,岂不是只落得他一个晚景凄凉?”
“说的是。”
旌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你来金陵这也几年了,花儿一般的年纪,只顾这样干熬着么?”
秦二娘觉察出了旌云的意思,心里一阵刺痛,勉强笑道:“怎么能算干熬着?公主这里日日热闹非凡,咱们俩又对脾气,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终究还是自己成个家,日后生儿育女的好。许将军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秦二娘打趣道:“他这样好,你去便是了!正好我在公主这儿顶了你的窝,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旌云笑道:“贤妃娘娘于我有大恩,况且,自打公主出生,我便伺候在左右。说句僭越的话,我心里是把公主当做自己亲生的看待,这辈子都不会离了左右。”
秦二娘见她表情温和,提起宣惠一派慈祥,心中更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