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觉得大晚上的太安静了,想找个人聊聊天,于是试探着问,“姑娘,我们要不聊聊天吧。”
“嗯,你想聊什么。”卢天策倒是无谓,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个车夫其实是害怕了,“没关系。”
车夫是镇长专门挑的,也算是知道这车里的人是去诱敌的。他迟疑了一下,“你害怕吗?我听说这次犯事儿的可能不是人呢。万一那些都是吃人的妖怪,那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有点儿。”卢天策闭着眼睛,怀里放着提前准备的信号弹,衣服里也藏着自保之物。他现在没有武功,万一那些人对他起了杀意,总归要能自保才是。“你为什么要来送我,明知道危险?为了钱?”
这个镇子算不得特别富贵或者贫穷,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穷人了。
“自然是为了钱,镇长说了,如果我把你送到县里,就有百两白银呢。这些钱足够家里一辈子不少吃穿了。”他顿了一下,“怕是怕,可是如果有这些钱,我死也值了。”
卢天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只是嗯了一声,“你家里有几口人?”
“十几口呢。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家里的地又少,要不是我还有些手艺,估计都得饿死。”他感叹,“哎,但是这次能够平平安安吧。姑娘你呢,真是镇长的侄女儿啊?”
“不是。”卢天策依然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想,阿夷估计是睡了吧,已经挺晚了。也不知道福全是怎么跟她说的。
马车慢慢地摇,两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那因为对未知而生出的恐惧逐渐被按了下去。
天气并不冷,空无一人的官道上蛙蝉争鸣,十分热闹。
等到聊了半天家常过去,马车最终还是进入了那条传说中有古怪山精出没的地方。这里当年曾经发生过一些惨死。因此除非结伴而行,一个人是很少敢走这进而的。车夫总是听家里的老人讲那些传说,此时夜深人静时身处此地,难免觉得发毛。
他不再开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姑娘,这地方不干净,你仔细些。”
镇长的吩咐很简单,送姑娘进县里,但是并不必真送。路上一旦情况有异,他只虚自己逃命便是。
即使是命令,车夫自然遵从,何况他也知道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可纵是如此,他还是刻要提醒马车里的卢天策。
善良的人!
可惜的是,那个着了女装的少年眼皮子一直不曾睁开,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感动过。
两边都是灌木丛,一侧靠着两座深山,一侧不远处却是万丈深渊。这段路是真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选择在这儿动手。对方如真的是山精鬼怪,他一个凡人,又要怎么逃跑。车夫七七八八地想,忽然间瞳孔争大。马儿不动了。
他一路打马的速度不算快,但是这马已经跟了他多年,两人也是有些默契的。这路不难走,马也喂的很饱,他忽然不动……
车夫起先还抽了他两鞭子,待意识到什么后,他忽然开始两手哆嗦,“姑娘,马不动了!”
有经验的车夫,是可以分得出来马儿是否疲累的。这还是他自己养的马!一个几十岁的大汉,忽然这般吐字不轻,可见一路过来必是吓坏了。这会儿因着环境急变,他忍不住了罢。
卢天策到底还是心软了,“你走吧。镇长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
那车夫像是得了特赦令,跳下马车就跑。
他上有老下有小,做为家里的顶梁柱是绝不能出事的。然而那车夫慌不择路,却往那进山的方向狂奔,不过片刻功夫,身体忽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安静的夜里,一个人倒地所发出的声音,是十分惊悚的。
卢天策终于睁开了一直微阖的眼睛,却没有下马车。
四周仍旧没有人出现,安静的像是世界万物都消失了。他也不急,看着虚空等待。
父亲说过的,与恶龙斗,除了实力,比的是耐心。两强相争,输的一定是先动的那一方。
他沉得住气,因为无所畏惧。
这些人无论有何所求,最终也必然会是唯一的结果,只是那些少年是否安然,他却没有办法保证。
卢天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在他数到第一百零九的时候,终于听到靠近马车的脚步声。
对方人并不多,看来和他所猜测的雷同。
这些人,必然不简单。他正了正衣服,里面的软甲是福全压箱底的宝物,据说刀箭不入。
接下来的事情,卢天策并不十分清楚,因为那些人并没有给他清醒的机会上,直接用迷香把他给捂晕了。
至于那些跟过来的官差,从他被人劫走的情况来看,他们自然也没有得手。
滴答——滴答——滴答——
卢天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剧烈地摇晃,而且有个讨厌的声音一直在他耳朵边嗡个不停。他皱着眉头想要让她闭嘴,可他发现自己似乎发不出声音。
该死!
傅红生见他的手指动了两下,摇晃的更为起劲了,因为卢天策的身份最是特别,她也不敢叫他本名,只得一直摇他并掐他的人中。
终于,大概是老天都为傅红生所感动,卢天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睡了两日。”傅红生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
卢天策眼珠子转了半圈,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必然和那些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