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后,众人聚在林府一面宽敞的东院,院里各设几案,众书生们一人一桌,端坐其间,云案上置有文房四宝,青瓷茶盏,各自仆人侍立一旁。
公子哥们此时皆是满面春风之色,他们眼角余光时不时打量着不远处的郡主。他们虽然不知道汉阳王为何突然放了他们,而且还要再为了郡主来一场比文招亲。莫不是郡主看上了他们其中某一位?他们心中窃喜着,皆是翘首以盼。
要说汉阳王由着郡主的性子,答应了这桩比文相亲的荒唐事,不过依旧在乎王侯体面,拿了许多妙药分发给了诸位公子,硬是将他们身上鞭笞的伤口治好了五六分,让他们不至于东倒西歪的参加这次比文招亲。
当下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也全赖林和风一片心意,他听闻王爷在林府给郡主招婿,就把林府的下人全都喊来捧个热闹,除了那必须用到的人手,其余不论那家丁、丫鬟、伙夫、武士、管家一概聚在此地。
林和风走到汉阳王身旁,笑道:“王爷,人都到齐了,不妨开始吧?”
汉阳王摇了摇头,“不急,还有人没到齐。”
林和风愣了愣,便向众书生公子望去,眼见他们亦是面面相觑,左右打量,满面好奇之色,当下三十一人,无一缺少。
他们听汉阳王的话中,似乎还有旁人也要参加,心中不免觉得奇怪,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居然这么大的派头,要这么人候着他一人。
张正则此时已经来到了东院门口,就心知来晚了,方才与桑桑温存片刻,正是儿女情长,这时间不知怎的,就如冰消瓦解,无声无息间便消逝而去。
他沉下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步入东院,满面歉意道:“惭愧,惭愧,在下来晚了,实在是万分抱歉。”
林和风当即大吃一惊,来人居然是张正则?难道他不打算认下和林桑桑的婚事?
张正则向四周团团拱手作揖,又走到最前方,躬身歉然道:“卑职误时而来,还请王爷郡主责罚。”
郡主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是该罚,这次比文招亲你就免了吧!”
张正则愣了愣,所谓的引咎请罚自然是一句套话,郡主居然还当真了。
一旁众公子哥皆是窃笑不已,方才张正则进来道歉时,倒是让他们惊讶万分,没想到等的居然是他,此人一看便不是才子的模样,而且当的官儿也是武将,这比文招亲他能来参加,而且王爷还执意要等他,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怀疑,王爷是否早已选定此人作郡马。
不过眼下郡主明显对他印象不好,竟然当场就要让他离去,登时又让他们心头有了希望,看来郡主属意的人,还是在我等众人其中。
“雨儿莫要胡闹,他是你的恩人,你沉睡十六载,如今醒来全依仗张仁医,今日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过错。”汉阳王又转头对张正则笑了笑,“张仁医不必自责,雨儿也不过一时笑言,你先就坐吧!”
郡主闻听张正则就是那日将她救醒的人,心下登时讶异,没想到居然是他!
“慢着。”郡主出言阻止了张正则回退,她又对汉阳王道:“父王,虽然他张仁医乃是雨儿的救命恩人,但雨儿今日招亲又岂是儿戏?雨儿有一番话要说。”
汉阳王微微蹙眉,“雨儿,你莫要胡闹。”
“雨儿自有分寸。”郡主也不待汉阳王再说话,便转头对张正则淡淡说道:“既然你待本郡主有恩,又有父王帮你说话,我今日给你个机会,若能通过考量,本郡主今日便让你参加这场比文招亲。”
张正则见她如此盛气凌人,他自是对这所谓的郡主毫无好感,倘若不是汉阳王与林老爷有所嘱托,他早已离去,又岂会容郡主在此自傲。
他当下平淡说道:“不知郡主有何考量?”
郡主略作沉吟,道:“今日既然是比文招亲而来,那么本郡主给你一炷香时间,作诗一首表明今日来意。”
“雨儿,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作诗一首,一炷香的时间哪儿够,本王看还是……”汉阳王说着,向张正则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问他,“你作一首诗大概是要多久时间?”
谁料张正则却看也没看他,只兀自盯着郡主。
郡主道:“父王不必多言,雨儿已是给了他机会。”
众人问题此言,心想着,郡主果然是对张正则极为不喜,否则也不会如此为难他,一炷香之内作出一首命题诗,便是请来朝中那些翰林学士,也算是一桩颇不容易的考验。
他们暗自对张正则幸灾乐祸,心中又想到,若是一会儿张正则答不出来,自己却能站出来把这题给解了,岂不是大大涨脸?
当下心中各自盘算着,以表明来意为诗,无非是要表达自己赤诚之心,或者是夸赞郡主绝世之姿引人向往,他们一时安静之极,苦思眉头有之,摇头晃脑有之,紧握笔杆有之、轻叩桌面有之……
张正则轻笑了一声,“既然我是误时而来,已是大大不该,现在再要浪费一炷香的时间,委实是罪过。我眼下便有一首即兴之作,还望入得郡主法眼。”
众人皆是一惊,这一小会儿,他就作出一首诗了?这人不过是一介武夫,何来的文采作诗?
郡主瞥他一眼,淡然道:“你便吟诵出来听听,本郡主先说好,你若是随口胡诌的诗句,可过不了本郡主这关。”
张正则笑了笑,便漫声吟道:“关关雎洲…”
只第一句,众人皆是眉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