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不时发出惊人爆裂声,木头飞炸。
红叶林中,韩唐冷着脸色,看救火的人们像洒落的豆子,让惊爆声吓得跳远跳近,泼出去的水仿佛立刻让火舌蒸无,望阁就此变成焦楼。
“不就着火了嘛,离妃何至于大惊小怪?”木子期靠着大树,抱臂斜瞥。
望阁前,离妃不怕四溅的木屑,却是又气又急,大骂红叶观老道没用,上百个道人吃着皇粮,却个个瞎眼,连火头都瞧不见,要等她来救火。
韩唐转过身去,望向山下不远的宫楼殿宇,“你可曾听闻红叶山龙首之说?”
木子期撇嘴,“市井传言罢了。”
韩唐说声不,“当年盛文帝攻破北都,改名正天府,将自己的亲王府建在此城,就已经打着压制南颂边界的主意了。但有一位高人,预言他南下无望,说红叶山就像一根定尾针,大今版图到此为止,到他手上极盛又极衰。”
木子期歪笑,“说得对,盛文帝太爱美人,不知红颜祸水。”
韩唐神情不动,“盛文帝爱美人无妨,却必输给自己的自负。这人以枭雄自居,却不见枭雄都是后继无人,只顾拓张版图,不知富国强兵。当年北都数十万百姓,生活富足繁忙,而今十万不到,萧条至此,哪有大国气象。”
木子期耸耸肩,“他越自负越好,给我魑离铁骑当马前卒。我魑离要么不打,一旦开战,自北向南,一气并吞天下!而且我们魑离各部落可不像大今这些贵族心怀鬼胎,真正拥戴魑王。”
韩唐点点头,表示赞同,但道,“无论如何,盛文帝不会甘于这种结果。他找了三位大师化解此局。三人向天占卦,都得到一个启示,待盛文帝登基后迁都,如此红叶山就能变成龙首,龙首向南,有南下之威势,就能问鼎天下。不过红叶山本是南颂帝山,要成大今龙首,需要养五年。所以红叶观里有法阵,望阁地下也有法阵,埋大今八位先祖陶像,要将南颂帝气化为大今龙气。”
他走到林边,捡起一块陶片,“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大今龙首成形在望,想不到竟让人窥破此处的名堂,一把火给烧了。”
“不是意外?”木子期这才诧异。
韩唐哈笑,“如果是意外,就不会连陶像都毁去,望阁地下的祭坛可不是大火烧得掉的。而且,祭坛下面还埋着一样东西,大今八位先祖死死压着它,想让它永世不能翻身。”
木子期问什么东西。
韩唐眼中幽明交替,“晖帝头骨。”
木子期顿起鸡皮,“够邪劲。要说这位皇帝已经很倒霉了,前半生享尽荣华,后半生不如叫花子,死都没能留个全尸。不过真有用吗?”
韩唐脸上闪过一抹笑,“阴阳八卦能知神旨,而风水轮流,贵在可以试探神旨。神旨也未必是一定的。若有诚心,天地可泣。”
木子期抖抖上身,想甩开那股子阴森气,“好吧,韩大人的意思我算明白了。望阁被烧,龙头烧没,盛文帝没能感动上苍,就要倒霉了。这对我们是好事,离妃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因为知道红叶山望阁真正用意的人没几个,后妃中只有离妃知晓,并具守护之责。这么重要的地方被毁,离妃娘娘当然着紧,直接关系到她封后。相比之下,朝凤珠对娴妃的影响就没那么大了。”韩唐说到这儿,终于拢紧眉头,“会是谁呢?”
木子期猜,“娴妃?上回搜珠子,她那眼神,一看就知会有动作。”
韩唐道,“不太可能,娴妃的娘家和盛文帝命运相连,不至于做出动摇他帝气的事。与离妃娘娘截然不同,娴妃却是极其相信风水的。”
“那就是南颂来的那些人,知道今日要倒霉,所以声东击西。”木子期又猜。
“他们——”韩唐似也有所怀疑,但终究摇了摇头,“你那些手下瞧见他们来过这里?”
木子期答,“没有。那还会有谁?总不见得是桑——”
“不会,她无从得知这地方的用意,性格又大而化之,不懂风水之术。”韩唐不会瞎猜,“不论那是谁,定然学识惊人,见识广博,而且怀旧。”
木子珩突然晃出来,“南颂那些人已经上船,照韩大人吩咐,让他们出城了,结果他们真没往边界去,反而往上游走。”
木子期不知这个安排,“怎么把人放了?地图不找了?”
韩唐笑着往山下走,“桑大天杀人取图,事后长风却怎么都找不到,只能猜测桑大天玉石俱焚,不过我倒觉得那图到了桑节南手里,而我们现在可以肯定崔衍知是偷珠之人。桑节南住进驿馆,似乎并非你们所以为的男女私情,却像两份图合一,甚至四份图合一。毕竟另两份图肯定在南颂,崔衍知或桑节南都可能拿到手。如果是这样,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赵大将军的秘密。我们不用再费劲弄地图,只要紧盯他们的行踪,当只黄雀就好。”
木子期哦哦两声,“有道理。”
突然又一声爆裂。
韩唐停步,回望山顶火光和黑烟,“我同子珩先行,子期你留下,帮我查一下晖帝的头骨还在不在,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禀报给我。”希望他想多了,放火之人与桑节南一行人没有干系。
木子期应声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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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泮林在船上看四幅图,旁边站着昆朋。
昆朋观察了他一会儿,“小山姑娘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你还不赶紧出发?”
“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