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周只剩小虫振翅之声,王泮林退开,眸浅促狭,神情复刁,双臂微张掌心摊。
他青衫轻飘,语气更是轻飘,“小山姑娘若想投怀送抱,我当一回王希孟又何妨。”
节南让这话顿时浇了个透心凉,眼中再无一丝幻觉,拿下兔面具,失笑,“呸,你想得倒美。”
王泮林背手转过身,笑道,“如此看来,小山姑娘对王希孟并无真情意,否则怎能立刻清醒?”
“本来就与情意无关,不过敬仰希孟公子才学……”节南跟着王泮林走出这座幽园,发觉出路与来路大相径庭,回望着咦了一声,“……这园子有奇门八卦……”
“老五爱惜一草一木,任其长疯了,人在里面容易迷路而已。”王泮林的解释又是凉水一盆。
节南已懂得安之若素,四两拨千斤,激发好奇心,“要娶安平第一美女刘彩凝的王五公子的园子?”
她好像没看见能住人的屋子啊!
节南瞥完园子一回头,见王泮林扬眉看着自己,“怎么?”
王泮林嘴角微翘,挤扁了眼神,“只觉小山姑娘真得很在意他人的外貌,明明问是不是王五的园子就好,却非要加上安平第一美女。”
节南睨眼扁回去,“容我提醒九公子,要不是因为我在意,你可能已经死在大王岭了。”
王泮林笑不止,“是,那时生平第一回感激自己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哼!节南冷言,“小心,本姑娘的口味变得也快,上回合眼下回厌。你到底找我来作甚么?”
王泮林不语,继续走了起来。
节南随他走了很久,越走越偏,越走越暗,到后来连一盏廊灯都没了,只有月光勉强照出她的影子。
最后,王泮林推开一道门,节南跟进去,看到里面就两间屋子,一大半地儿是池塘,假山堆叠,嶙峋奇异,其中几块石头占住短短的屋廊,都快碰到门板了。她想到王五的园子,再看这里古怪的格局,暗道这家才子太多了,只能标新立异比别致。
“你哪日没睡醒就开门,可能会一头撞上假山,结果别人还当你想不开,自尽了。”她天生恶劣。
王泮林再推开正屋门,走进去,又转过身来请节南,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我一般不从这门走,今后你要小心才是。”
节南右眼皮跳了跳,但见王泮林直直走进对面的门里去了,赶紧跟上,甚至来不及问这屋怎么一件家具也没有。
一过门槛,晚风吹起节南万千青丝,双袖飒飒起舞,眼前乍现明月春湖远青山。
以为是里屋,却到了屋外。
沿着红廊香栏,一边有一座小楼,临湖静立,盏盏琉璃灯照得通广厅。另一边造水亭花园,亭下傍着一只挺大的舫船和几艘快舟。
节南望呆,心头只有一个感慨——
奢侈啊!
要说她桑家,号称土霸王,当然超级有钱,而且她爹,她哥,她姐,都特爱显摆富裕,家里穷奢极侈,好多充门面的贵重物什。
同样的富贵人家,这座府邸无金无银,一眼却是无价。
“九公子回来啦。”
节南怔怔循声找去,见一名年约十二三扎双髻的小书童从楼里跑出来。
王泮林对节南道,“你随书童换身衣服去,我先到船上等。”
节南摇一下混沌的脑瓜,还算反应快,问道,“为什么要换衣服?为什么要上船?”
王泮林打量着节南的衣裙,不答只道,“今夜小山姑娘虽然漂亮,与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相宜。”
节南让王泮林夸了漂亮,情绪毫无波动,“怎么觉得九公子又要差遣我做倒霉事了呢?”
王泮林对书童作个手势,那孩子就蹬蹬蹬跑回了楼里。
他这才笑道,“我知道小山姑娘身份的秘密,手里还有小山姑娘的东西,小山姑娘没想过要如何说服我帮你保密,并把东西拿回去么?”
节南抬眼看看天上月亮,心道她再怎么吸灵气,也及不上王泮林的地理位置优越,天上月,水中月,随便吸吸就撑足十万支箭,自己那一万支如何比得过?
“你不都已经不惜食言而肥,打定主意不还我东西了么?”她冷敛双眼,心里那个气,“在九公子看来,我很好欺负?”
“怎么会呢?在我看来,小山姑娘很有本事,不用可惜了而已。”然而,王泮林的眼里又何尝有温度?“我食言而肥那时,虽然客气一说,哪知我与小山姑娘真能再续前缘呢。”
节南哈哈笑两声,“九公子哪里是名门公子,简直无赖才对。”随即目光转犀利,“我就算很有本事,却不想给你用!”
说罢,她就要走。
“那也容易,把我的东西还来。”王泮林一伸手。
节南脑子灵啊,眼珠子转一圈,“什么东西?”
王泮林嘴角噙起,溜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猾神色,“我的玉玦。”
节南恍然大悟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时你伪造成翔知府的投诚信,让孟大将军识破,我为了逃过军棍,只好把玉玦交给孟大将军。孟大将军说要还给你的,你没收到?”
“孟大将军还回来的,是我十二弟的玉玦。”王泮林不装,说的是实话。
“那就奇了,我只给孟大将军一块玉。”王楚风的玉玦请出了王沙川,王泮林的玉玦能不能请出王家家主?以目前形势定论,她绝不会交给眼前这个狡猾家伙的,防他出尔反尔,再反过来拿捏自己,“一定是九公子当时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