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苓没有告诉过你?”周少白急于想知道秦紫苓近况,于是说道,“当日我在山下莲池旁见到一个淫贼对她欲行不轨,于是便杀了他。这短剑,便是他身上携带的。”
玉绮罗一听,浑身一震,眼睛顿时失了光华:“什么?那个淫贼被你杀了?”
她面色煞白,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喃喃说道:“被你杀了,被你杀了……”
周少白奇道:“怎么了?那个人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杀了便杀了呗。对了,我已经告诉你这短剑的来历,你快告诉我紫苓她现在如何啊?”
玉绮罗喃喃说道:“她很好……”
说完,竟然推门而出,一跛一跛地走掉了。
“诶,怎么说话才说一半就跑了?”周少白无奈,试着站起身来。
虽然疼得满身大汗,但是适应之后,便也能忍耐了。
他试着吐纳运息,还好,一切如常。此次所受的伤只是皮肉伤,既未伤到骨头,也未伤及筋脉,实在算是幸运。
周少白在房间遍寻不到自己的衣衫,只能换上房内备好的干净衣衫,随后走出门来,只见西边一轮夕阳正缓缓下沉,原来已是傍晚了。
他四下一看,早已看不到那玉绮罗的身影,于是心想道:这玉绮罗知道我的名字师承,还说秦家妹子是她好友,料想应该不是骗我。还是先去倚翠楼,问问段老板那常百草的下落再说吧。
打定主意,周少白便跃上房脊,几个纵跃,便远远地去了。
这时,站在附近的玉绮罗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身边的虎克巴说道:“少主,这人所说的话说不定是骗你的,你可不要轻易就信了。中土之人最是喜欢说谎,他们的话没几句能信的。”
玉绮罗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必须先去找秦紫苓问个明白再说。”
“少主,那我们何时动身?”虎克巴问道。
“不忙,眼下虞伯伯这边还需要我们相助,还有那小子被我们伤了,这段日子他要是有个闪失也不好,我们还得看着他点。”玉绮罗吩咐道。
“少主,我不明白,为何要对这人如此上心?”虎克巴很是不屑地说道,“居然还是溪云门的,我也没瞧出来他有什么了不起,看来这溪云门多半也是中土人吹出来的,就是个纸糊老虎,一戳就破。”
“虎克巴,可不要掉以轻心。那天若不是赤箭和你相助,我必败无疑。”玉绮罗摇摇头。
“少主,那还不是因为你腿上有伤不便,若是平时,你早料理了那小子了。”虎克巴不以为然,“少主你何必总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可不像你。”
玉绮罗一怔:“我有吗?”
“当然有,你跟他打了一架就处处维护他,真是怪了。”虎克巴挠挠头,“不过这小子骨头够硬,居然不怕死。”
那玉绮罗却未听到这一句,她已然陷入不可名状的深思之中。
夜幕降临,倚翠楼却正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之时。
灯火之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对着一个恩客抛着媚眼,攥着手绢轻轻敲打这对方的胸膛,娇嗔道:“大爷,您可有段日子没来啦,还以为你忘了人家了呢……”
那恩客笑眯眯地用手捏起女子的下巴,垂涎三尺地说道:“这不是才从省城做完生意回来嘛,刚回来我就直奔倚翠楼找你来了,连家都没回,你说我敢忘了我的心肝宝贝吗?”
“人家不管,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好久了也不来看我。对了,没忘记从省城带什么好东西给人家?”
“当然带了,我把自己忘了也不能把这事忘了啊……”
周少白站在二楼窗前,将这对瞧得分明,他又望向别处,都是一般光景,别无二致,不禁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笑声,原来段老板正坐于桌前,提笔写字:“周公子何故摇头啊?”
“只觉得这里yù_wàng横流,跟山上相比完全是另一番世界。”周少白皱起眉头,“为何人是如此丑陋的?”
段老板收起笑容:“丑陋?人之初,性本恶,你看到的,无非是人的本性而已。如果人人克己复礼,这世间该多么无趣。”
周少白回头说道:“段老板,如若依你所说,这世上人人只顾满足自己的欲念,想发财的只管去劫道,想抱得美人归的便去做cǎi_huā贼,这样的世道,便称得上好?”
“自然不好。凡事都是阴阳相生,祸福相倚,若是一方太过强势,世事便会失衡,天下陷于动荡。”段老板摇摇头,“谈这些做什么,我这把年纪也不该再胡说这些了。周公子,你年纪尚轻,所以有些道理你现在尚不能体会。不过无妨,如今天下的形势开始有了变化,你很快就会有机会好好体味一番了。”
周少白问道:“段老板所说的可是乾坤教一事?”
“自古盛衰如转烛,六朝兴废同棋局。其实,天底下从古至今,就一件事而已。”
周少白没有明白其意,这时段老板凝神写完,笑道,“周公子,瞧我这字写得如何?”
周少白来到桌前一看,只见原来段老板方才所写,是一句诗,于是念道:“琴罢天将晓,一剑耀如星。”
这一笔字苍劲豪迈,居然没有半点女子手书痕迹,架构雄浑气壮,笔划凌厉迅猛,尤其是那个“剑”字,锋芒毕现,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好字好字,若不是亲眼瞧见,我肯定不敢相信这是女子手笔。”周少白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