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的苔藓吸饱了晨雾中的水汽,甚是湿滑,这条路一瞧便是许久未曾有人造访,故而如此荒凉。
周少白与慕凝之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栋凋残陈旧的宫阁之前。
这宫阁虽然华巧精致,但飞檐之下遍积残灰,蛛网横斜,上面尽是缠绕着旧日飞絮,随着秋风瑟瑟颤抖。斗拱之上,目所触及皆是累累燕巢,只是如今秋凉露重,燕子们早已离去许久,只留下空空的燕巢,与空旷的宫殿,一起目送斜阳西沉,看那残月东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瞧着檐瓦之上丛生的荒草随风猎猎而动,慕凝之心中凄然,却又不知是为何。
二人步上台阶,踩着厚厚的一层枯黄落叶与蝙蝠干粪,慢慢走到了那朱漆剥落的大门前。
只见这门上还残留着封条的些许痕迹,历经四十年的风吹雨打,当年的封条早已不见踪影。
慕凝之伸手去推那大门,然而大门纹丝不动,这才发现两边的兽首衔环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上面虽然铜绿遍布,却依然岿然不动。
慕凝之微微蹙眉,正发愁间,忽然周少白手中剑光一闪,那铜锁应声而开。
“这……”慕凝之一愣,周少白却说道:“咱们有御赐金牌在手,这铜锁居然不让我们进去,简直犯了欺君大罪,故而斩之。”
他上前一推,大门“吱吱呀呀”应声而开,里面立即传来一股陈朽的腐败气息。
“请吧。”
慕凝之的脚终于踏在了锦绣宫的金砖之上。
她的心突突直跳,虽然她从未来过这里。
但是不知怎的,这早已空空如也的宫室,却让她有种奇异莫名的感觉,似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眼瞧去,宫殿之中黑洞洞的,并不分明。
周少白皱起眉头,大殿中除了陈腐气息,居然还有一丝异香若有若无的传来。
他四处瞧瞧,走近一根柱子,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凑上去闻了闻,说道:“这木料,一瞧便不是凡品,似乎是金丝沉香木,天生便带有异香。《药经》上说,金丝沉香木只有天南一带才有出产,很是罕见,一棵树要长成,起码也要二三百年。这宫殿居然全以金丝沉香木作为立柱,连广明宫都没瞧见这般奢华。当年住在这里的主人,一定是深得皇帝的宠爱。”
慕凝之幽幽叹道:“那样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只剩下一地狼藉而已。”
“这锦绣宫当年的主人,与你那块玉佩有什么关联?”周少白问道。
慕凝之本来暗下决心,不再告诉旁人,可是周少白现身之后,她又改了主意,不然也不会带他来此。于是将自己查到的线索告知了他。
听了慕凝之所说,周少白也是大吃一惊:“什么?那玉佩是一对?另一块便是在当今皇帝手中?那你莫非是皇帝的胞妹,真是——公主?”
慕凝之忙说道:“怎么可能?那都是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周少白明白过来:“啊,是啊!那么,会不会当年的女婴其实并未夭折,而是活了下来?后来她成年后,生下了你?”
慕凝之一愣,摇摇头说道:“但是昨晚皇上很是笃定地说,那女婴确实夭折了。”
周少白思忖半晌,说道:“但是皇上当年也不过只是襁褓中的婴儿,他所知道的,也都是别人所说,实际情形并不了解。不然还要查什么?”
慕凝之说道:“可是……”
话刚出口,她便立即停了下来,周少白也皱起眉头。
因为二人都听见了奇怪的声响。
虽然这声响很是微弱,不过在这寂静的宫阁之中,又怎能瞒过二人的耳朵?
“谁在那里!”周少白和慕凝之同时跃起,霎时间冲到那声响传来之处,却只见一个人全身紧缩,将头埋在臂弯里,藏在那角落黑影里筛糠般颤抖不止。
“居然躲在这里,难怪刚才没发觉。”周少白皱眉道,“你是何人?也是阉党吗?”
然而慕凝之却已经认出了那人:“是你!”
那人惊慌地抬起头,颤抖着说道:“求求你们,莫要声张……”
这人居然是徐公公!原来他昨夜逃走之后,想着锦绣宫素来无人,便藏身于此了,不想居然偏偏有人来了这里。
见果然是那徐公公,慕凝之“锵”地抽出冰玉剑,喝道:“居然藏在这里!”
周少白却说道:“等等,为何他一点灵气都没有?昨夜交手时,他灵气骇人,现在却和寻常人没什么分别,几乎感应不到了。”
他哪里知道,徐公公用丹药强行激发内丹之力,待药力消失后,内丹自然尽损,现在便和常人无异,更何况手腕挨了周少白一剑,失血甚多,此时早已虚弱不堪,随时可能殒命。
昨夜他见虎威营甲士们围攻过来,本欲大开杀戒,忽然发觉药力开始消散,顿时惊骇起来,忙趁着还有余力,狼狈逃走,躲进了锦绣宫之中,不想却被周少白他们发现了。
“求求你们,不要把咱家交出去,不然咱家就死定了!”那徐公公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他忽然跪了下来,冲着二人重重叩首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伤心。
瞧见昨晚那宛如魔神的徐公公此时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周少白叹口气,说道:“徐公公,你坏事做尽,有如今的下场,自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不过我们还是要把你交给皇上发落。”
慕凝之也默默点头,徐公公见二人态度如此,魂飞魄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