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慕凝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然而豆浆和面饼已经凉透,掌柜和绿翘也不知何时离去了。
慕凝之开口道:“店家,我再要一碗豆浆和一张饼,这都已经凉了。”
“好咧!”
店家赶紧把热腾腾的豆浆和面饼奉上,慕凝之正要掏出钱袋,店家赶紧摆手:“不用了,方才那对父女见你面前这些都凉了,已经帮你付了钱,我只等你开口便把这热的端给了你。”
慕凝之一愣,朝巷子两边瞧去,然而掌柜和绿翘早已走远了。
百花巷没了往日的喧嚣,倒不是因为此时是白天。
眼下城中乱局显然还未结束,虽说神仙打架只能仰头看,但是万一被雷劈中可不是好玩的,所以这两天敢于开门的店铺和上街的行人依旧是极少,这也倒让平时熙熙攘攘的百花巷中众红粉有了难得的清闲。
百花巷中的天香院,此时大门紧闭,其中女子多半利用这时间凑成一桌一桌的,开始玩起牌九来,倒也自得其乐。
“等得老娘腰都酸了,这牌风可算来了!”一个红衣女子笑逐颜开。
她推出一个双角打在穿门上,嚷着:“加注加注!”
“唉哟,这回倒厉害了,小心待会你肚兜都得输的扒下来!”这句话一出,几名女子笑得嘻嘻哈哈。
那红衣女子倒是不以为然,说道:“扒下来就扒下来,被那些臭男人也是扒,被你们也是扒,我宁愿是你们姐几个来扒,小手还滑嫩些!”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几名女子正莺莺燕燕笑作一团,忽有一女叹气道:“这都好几天了,也没半个客人敢上门,姐几个倒是说说,京城里头这破事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那红衣女子听了,“嗤嗤”笑出声来,说道:“好妹妹,你且将心放回肚子。神仙打架,凡人看戏,管他还要闹腾几天呢。只要这京城的天一放晴,那些狂蜂浪蝶们不循着香味飞回这百花巷中的天香院,却还能飞去哪?男人么,除了裤裆里头那点事,还有什么是他们真正放在心里的?”
一言既出,几名女子浪声作笑,继续欢闹玩牌。
只是玩起这些难免会喧哗聒噪,眼下天香院里头充斥着这些牌声闹声,让正在贪睡的小翠很是不满。
她翻了个身,嘟哝道:“好不容易才能偷回懒赖个床,却被这些浪蹄子她们烦人不?”
小翠连说几声“小姐”,却不见有人回应,她这才疑惑地起身,急急到内室一瞧,只见床上却无半个人影。
“咦,小姐一向喜欢晚起,这会却去哪里了?”小翠环顾室内,疑惑极了。
话说天香院中有个小院,前几日那怪人发狂,在此杀死数名女子,随后这小院便封禁起来,再无人踪出没。
然而柳如烟今日却翩然至此,她站在院门口,假意赏花,随即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经过,便掏出钥匙打开那院门,闪身进入,将门带好。
柳如烟刚走入院中,便瞧见一名白衣胜雪的美貌女子坐在石桌前等候,那女子如仙子临凡,纤尘不染,正是慕凝之。
瞧见柳如烟款款走来,慕凝之忙移步前迎,拱手道:“柳姑娘,打搅你休息了。”
柳如烟近瞧慕凝之,见她虽然因为伤势清减了些,然而更是添出许多飘逸出尘的仙韵来,不由出口赞道:“几日不见,再见到慕姑娘,依旧是光华照人,更让我自惭形秽,不敢靠近了。”
慕凝之摇摇头道:“柳小姐休要折煞我了,我觉得你甚是美丽,只是我嘴笨,不会夸人,要是胡说起来,只怕说恼了你。”
柳如烟微微一笑,说道:“慕姑娘如此说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却不知慕姑娘约我至此,所为何事?”
原来方才柳如烟在床上睡梦正香,忽然被一个纸团碰醒,她打开一看,居然是慕凝之邀约,于是连忙起身,急急精心打扮一番,只觉得镜中之人已是无可挑剔,这才带着满腹疑问来此赴约,然而见到了不施粉黛的慕凝之,仍是自觉输了三分。
慕凝之上前牵起柳如烟的手,说道:“柳姑娘且与我坐下说话。”
于是牵着她来到石桌边坐下,慕凝之开口说道:“柳姑娘,其实这次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柳如烟微怔,说道:“居然这么着急便要走?慕姑娘你不是有伤在身么?”
“所以才想着早日回山上静养,然后闭关修炼,不再下山。”慕凝之淡淡说道。
“不再下山?慕姑娘的意思是,终生不再下溪云山?”柳如烟瞪大眼睛问道。
慕凝之淡然点头:“正是此意。”
柳如烟眼眶霎时笼上一层雾气,心中百感交集,不由说道:“这是你们溪云门的门规?还是你自己的心意?”
“这是我自己的心意。”慕凝之淡淡答道,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听到慕凝之语气如此淡定,然而柳如烟却是心中无限伤感,开口道:“慕姑娘真要在山上了此一生?太清苦了吧。”
“修道为仙是我平生所愿,又何来什么清苦不清苦?”慕凝之摇头道。
谁知柳如烟开口吟道:“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溪云山中寒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慕凝之一怔,忙说道:“可不要这么说我了,自此以后,我心中只有修道之愿,再无他想。”
柳如烟犹豫着说道:“不过,我倒是真是非常羡慕你,你想做什么事情,便可以去做,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