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立即进行会谈,就在两城之间的坑坑洼洼上。
原本,邪恶的渁竞天非得要去瓦城谈,不是把城门关得紧嘛,我就让你们皇帝亲自带着我堂堂正正堂而皇之的进去。
但瓦城的汉子不愿意,不待炎杲同意或拒绝,一个个红着眼含着泪,更有甚者,缩着脖子捂着自己的衣裳口,黑汉子眨眼变身小白兔,让炎杲那口气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上不去下不来,怒瞪渁竞天。
你究竟对我的子民做了什么!
渁竞天也无语,至于吗,就那么要面儿?才要表下大方,想说,去兖城谈,但立即的,兖城汉子们咬着下嘴唇瞅她。
好吧,败给你们了,就在坑坑洼洼里谈。
于是,影响后世颇深的互市雏形就在大坑中悄无声息的诞生。
“啥?做做做,做生意?”
“啥?不不不,不打了?”
以炎杲和渁竞天为分界线,东西两边整齐的汉子们互相瞪眼,还没决出个胜负呢,就不打了?哑炮了?
渁竞天呲牙:“反正你们又打不过我们。”
西边的汉子就捋袖子,东边汉子不甘示弱的抬胳膊。
炎杲头疼,敲敲那张烧火自己都嫌糙的桌子:“你能不能有点儿诚意?”
“当然有。”渁竞天示意汉子们冷静:“等开了市,咱就不去牧民家里打扰了。”
“呸,”皇帝仪态没端住,炎杲没好气:“那都是应该的好不好?你不能把土匪那一套用到盟友身上。还能不能愉快的合作了?”
“能能能,不就是要盐吗,要多少?”渁竞天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得一个半月后才有。”
听得一个盐字,西边的汉子静下来。
炎杲大气一挥手:“有多少要多少。”反正盐又放不坏。
“行吧,拿粮食来换,十斤粮食一斤盐。粮食要好的。”见炎杲要瞪眼,渁竞天又道:“这个价钱可不贵,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跟别人换钱的价儿?”
百斤粮食换一斤盐也是有的,谁让他们自家没有呢。
渁竞天点着桌子面:“我给的可是上好的细盐,说句大不惭的,我的盐足够你们百姓都能吃上皇家盐。”
海岛最不缺的就是海水啊,要多少有多少,做得好还能发展成国家经济支柱呢。
炎杲一点头:“好,你给好盐,我自然给好粮。”
“你要的矿石也是用盐换?”
“不如,我们把各自要的东西写下来,订好价钱,以物换物。”
“好。”
后头站着的查将军小心问:“皇上,是不是百姓也能自主换点儿啥?”
“可以,”炎杲问渁竞天:“那自此后,兖城与瓦城再不开战,并负责保护双方交易安全,如何?”
“自然,但若有人搞鬼,别怪我不客气。”
“好。”
言毕,两边汉子再看对方,就有些不自然,好好的敌人做不成,竟成同事了?
“咳,咳,”兖城这边的头领孙大奎不自然道:“既然大家是朋友了,那咱先表个态,这坑坑洼洼的,咱兄弟们负责给填了。”
查将军还算满意这个示好:“不就几个坑,我们几铲子就平了。”
“不用,本来就是我们挖的。”
“我们给填了,有来有往。”
“自己来…”
“不行…”
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没几句话呢,又捋袖子了,眼见又要打。
炎杲示意渁竞天退到越来越近的人群外:“事情谈妥,我要回去了。”
渁竞天点头:“行吧,留下也没什么事儿了。”
“那你以后都在兖城?还是去大营?”
“我啊?”渁竞天想了想,摇头:“说不准,我都是四处里跑。你要是有事直接给我兖城里的人说,他们能很快找到我。”
“好吧。”
渁竞天叮嘱:“这里的事,你先瞒着啊。”
“好,我保证这事不会让大密皇帝知道,谁家敢泄露,我让他家一辈子吃不上盐。”
啧啧,这威胁。
炎杲说回去,却也没立即动身,多留了一天,因为渁竞天说第二天就开市,过个热闹的年。
兖城和瓦城中间的坑尚来不及填上,两边接到通知的百姓被人鼓励着撺掇着一脸懵的来了。
这就议和了?这就来往了?
这辈子还是头次碰见这样的事儿。
泾渭分明,各家带着各家富余的东西,摆了南北两条长长的摊,然后,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啥。
头次这么近距离看清了对头的脸,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做梦似的。
炎杲和渁竞天也面对面站着,这边看了那边看,两个领导人竟不知说啥。
最后,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一个六七岁的兖城小男孩,吞着口水指着对面一个同样大小的瓦城男孩:“你手里那个好香,能换吗?我有木头哨子。”
说完,从自己身侧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磨得泛光的木头口哨来,吹了下,清脆的声音仿佛针一样扎破了凝重的气氛。
瓦城男孩眼睛一亮,他听不懂大密话,但意思是猜得出来的,把手里一碗奶酪递了过去。
兖城男孩笑了,先把哨子给他,才接过碗来,又比划着让瓦城男孩学会吹木哨,才小心翼翼捏了块奶酪轻轻咬了一小口,一尝口水更多了,却把奶酪塞进身边妇人嘴里。
“娘,香。”
瓦城男孩也吹着木哨,跟自家大人炫耀。
有了这个开端,两边的人们皆松了口气,目光不再在对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