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剧烈咳了起来,大太监忙轻轻帮他拍打着后背。
咳嗽一止,皇帝就着大太监的手喝了几口茶水,闭着眼睛摆摆手。
大太监劝道:“皇上,御医说皇上不能动怒。”
皇帝闭了会儿眼,复睁开,眼里透出疲惫。
“那几个孽障在干什么?”
大太监立即道:“几位王爷都在尽心尽力办差呢。”
皇帝冷笑:“办差?是在拉拢大臣吧?这满朝上下,还有几个没站队?老子还没死呢,就想——咳咳——”
大太监忙又轻轻拍打,劝道:“几位皇子都是孝顺的,早上淳王还交待老奴多留意您的饮食起居呢。还有宁王献上的药材,裕王进来的补品…”
皇帝让他退下,苍凉叹了口气:“人老了,嫌烦了。”
大太监不敢说话。
“唉,朕从先帝手里接过这大好江山,不留下太平人间,怎么有脸去见先帝去见祖宗。”
“皇上,您春秋鼎盛,文治武功——”
“屁话。”皇帝笑了声,又叹气:“能为大密多去除威胁隐患,朕才不负先帝所托。”
说完,愣愣出神,想到董其成方才的话,若是能让渁竞天对上西炎人…
皇帝微眯了眼。
二十二,便是桃子认亲的正日子了。
因中间只有七天功夫,金家忙着下帖子采买布置,金夫人不能操劳,却把郭氏忙坏了。
她真想撂挑子不干。
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金夫人,十五那天回去后金夫人并未对儿子儿媳说这事儿,成全了郭氏一个圆满的元宵佳节,不然,她真会失眠睡不着。
金夫人先同金大人商议了,金大人略一想,便同意了老妻的决定。
第二天,才对金诚和郭氏宣布。
金诚纯孝,只要爹娘高兴,做什么他都愿意。认门干亲又不犯法。
郭氏却险些气歪了去。
摆宴认义女啊,当着亲朋故友的面认亲啊。
这说明什么?
那个叫桃子的贱婢,以后就是金家真正的女儿了,是要给陪送嫁妆的。
上次,金大人父子闹着要给金汐儿和韩谦办和离,尽管郭氏表面没说话,但她心里是赞同的。
当年,金颖儿入宫,按制不能带嫁妆,只带了银票去。
而到金汐儿时,嫁妆格外的丰厚,半个金家都被她带进了韩家。
以燕平侯府的富贵和韩谦品性,金汐儿的嫁妆必然保存的妥妥当当。若是和离,那些金银财宝古董字画还有铺子田庄宅子,可都全回来了,光这几年的收息都是一大笔银子。
虽然金家只金诚一个,日后金家的东西都是他们的,可那可是半个金家的家当啊。
后来没和离成,郭氏硬生生疼了三晚,她也想自己的斓姐儿风光大嫁,又不想薄了儿子的家产去。但金汐儿的事,她自知不能多嘴,就当了什么也没发生。
谁知,婆母竟往家里领外人,还是要分家产那种。
郭氏当场没忍住,径直问:“那位桃子姑娘,虽说是渁大人的随从,可以往毕竟是匪贼出身,身份背景未免差咱家太多。会不会给父亲给夫君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不蠢,只说家里男人的仕途。
金夫人立即沉了脸。
金大人脸色也不好看。
金诚忙告罪一声,拉了郭氏回房。
郭氏委屈落泪:“你前些日子才说众位大人都远着渁竞天呢,母亲再思念小妹,也没得认个下人女贼回来。那什么桃子的,又不是渁竞天,也不是渁朝儿。莫名其妙。”
她想,定是婆母为了日后多见渁竞天渁朝儿,为了有理由来往,才折了身段抬举那个婢女。
知道婆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但也不能这么任性。丝毫不为金家不为她儿子不为她亲孙子孙女考虑的。
“万一影响了父亲和爷的仕途呢。”
方才郭氏开口时,金夫人眼里的黯然,金大人隐藏的愤怒,金诚都感受到了。郭氏如此看不起桃子,话里又贬低鄙夷苍牙山,岂不是…
想想金汐儿的遭遇,他这个亲大哥自责愧疚不已,也冷了脸:“母亲如何行事要你吩咐?”
郭氏一惊,哭得更厉害:“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还不是怕——”
“有我和父亲顶着,你怕什么?你看不到,自从母亲和渁大人家来往后,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你还想母亲一日日病歪歪不愿出门不想见人?孝大于天,休管他们说什么。”
郭氏不服:“忠还在孝前头呢。”
说完立即后悔,只见金诚瞬间寒了眸子。
金诚和金大人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类型,又对妻儿耐心包容,郭氏从未见过他如此无情模样,不由被吓住了。
金诚心生悲凉,一日落草,终身是匪,所以,小妹才回不了了吧?她是不想连累家人啊。
他想问郭氏,若是渁竞天就是小妹,她还会不会如此说。
但前两次与渁竞天的对话,让他脑子一凉,瞬间收了这心思,但心底有什么仿佛在破土发芽。
她不是最孝顺母亲最顺从母亲的吗?为什么要说忠在孝前?仔细想来,她一直表现的不乐意与渁竞天走近的样子。
是了,自诩官宦人家的人都不愿同渁竞天来往。但自家不同,只凭那张相似的脸,只为母亲身体健康高高兴兴,她不该主动前去结交吗?
金诚忽的一个激灵,不愿再往下想。
冷冷道:“既然母亲父亲都决定了,你不必再多言。现在就去向母亲赔罪,将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