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新安庄门口。
“腰牌,让俺看看。”
走过吊桥后,面容憨厚,轮守庄门的一总三队队长林光官,向管枫伸出戴着厚厚羊毛手套的手。
管枫一手提着菜篮,一手解下腰牌递过去,林光官仔细的验看。
其实庄中人彼此都认识,特别管枫还是二总一队的队副。
不过纪律就是纪律,出行必须出示检查腰牌,否则被军法队发现,管枫肯定倒霉,负责守门的林光官等人一样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有过先例,一总二队队长董世才轮守庄门时,对二总四队的队长张董讲情面,不看腰牌就放行,被巡逻的杨大臣抓个正着,结果二人都被重打了二十军棍,以后资历上怕也是污点。
这事后,就没有一个守门官敢讲人情了。
林光官检查腰牌时,庄门口的一甲队兵也面无表情的盯着管枫,他们个个手持长矛,冬毡斗篷,戴着手套,脸上还罩着口罩,厚厚实实,只余一双眼睛露出。
除了他们,墙头上还有一甲的火器兵,个个持着新安铳,一样戴着口罩。
他们负责之人,则是一队队长罗显爵。
杨河将部分冬衣、斗篷、手套、口罩外包给附近的乡民,一个月过去,所有的新兵都有与老兵一样的制服,而且除了冬毡斗篷手套外,各人还多了口罩。
这是冬日保暖利器,寒冬腊月,天气酷寒,戴上口罩,比抺上油脂要好。
不过毕竟是大寒的天气,各人站在庄门口守哨,戴着的口罩外面似乎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
林光官看过腰牌,羡慕的看了管枫提的菜篮一眼,没成家就这点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有的钱都自己花。
“可以通行哩。”
他将腰牌还给管枫,管枫接过,兴致勃勃的进庄去。
他手上提的是一个重重菜篮,里面有几尾鱼,一些猪肉,羊肉,冬日的菜蔬,如萝卜、白菜、芥菜等物,还有一只鸡,一些米酒,非常的丰富。
放假了,又攒了银子,管枫就准备搞一个火锅,还有自己最喜欢吃的叫花鸡,就着米酒,开开小灶。
与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今日又是集日,就有许多军官士兵上集购物,买些酒菜回来打牙祭。
管枫手上提的菜篮,就是几个舍友合资购买的。
街道干净整洁,街上人来人往,大家满面笑容,很多人都提着菜篮,那种喜悦安乐之情蔓延。
“庄中就是安乐。”
管枫欣喜的想着,他左拐右拐,很快转进一条街巷,面前是一所普通的四合院,门口有一个牌子。
“迎恩街一百六十八号。”
这就是管枫住的宅院,很普通,只有一进,前方一个院子,然后他与呼延晟、张松涛、裴珀川四人居住。
宅院虽普通,但在管枫记忆中满是平安喜乐,相比往年在荒野中流浪,每天露宿荒村破庙,家中温暖的火炕太让人留恋了。
管枫也很喜欢这个门牌号,一路发。
宅院附近有一个婆婆在清扫着街道,拿着大大的扫把,同样有口罩与手套,穿着号衣,上面有“清洁”两个字,腰间一样挂着腰牌。
新安庄实行制度化,正规化,不管待在哪一个堂,哪一个队,都会有她们的身份标记。
这婆婆管枫认识,姓吴,六十多岁了,平常的重活细活干不了,不过清扫大街还是可以的。
庄中也照顾这些老者,除了包吃住,这些“清洁工”每月也有四钱的银子。
管枫招呼道:“吴婆婆。”
吴婆婆抬起头来,笑道:“是枫哥儿啊……呵呵,这孩子,真懂事……”
管枫进了院去,这四合院正房有两间,最初管枫与呼延晟入住,各占一间正房,然后张松涛搬进来,住了西房,最后又裴珀川搬进来,住进了东房。
管枫先将菜篮提到厨房去,然后去燃着自己的炕床。
喝酒吃肉,当然要在温暖的火炕上才舒爽。
北地的房屋都有睡屋与灶房,二者隔开,不怕炭气,灶房除烧炕外,也可温些酒,烧些茶,或做些小灶的饭食。
灶房不大,里面堆满秫秸,还有两个通风的窗口。
现民政所每月会供应定量的秫秸煤炭,超出的,就要自己想办法了,现在附近的村落,也有颇多向新安庄贩卖秫秸杆的。
管枫将灶烧着了,又在一个炉上温着酒,然后喜滋滋的到厨房去。
然后他的动静惊动了呼延晟与张松涛,二人也从屋内出来,一起帮忙。
还有不久后裴珀川回来了,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便服,管枫正系着围裙,舞着锅铲,灶中柴火旺着,一股股暖气喷了出来,还有一股股诱人的香味蔓延。
看到裴珀川,管枫招呼道:“珀川哥,等会到我房中,一起喝酒吃肉啊。”
裴珀川一向冷漠,不爱与舍友交流,管枫本来不报希望,只礼貌的招呼一声。
可能是肉食的香味传出去,裴珀川吸了吸鼻子,他探了探头,说道:“好,就来。”
……
屋内暖融融,火炕热腾腾,非常的惬意。
管枫、呼延晟、张松涛三人盘腿坐着,裴珀川仍然跪坐。
几人都是壮汉,特别张松涛,手足粗壮,肤色颇黑,加上四方脸膛,身强力壮的样子,不象读书人,更像个农民壮汉。
他盘坐下来,一个人就占了很大的位子。
各人面前炕上有着小桌,鱼、菜蔬、油腻腻的猪肉摆着,还有一只酥烂肥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