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于舞台和观众云集毫不怯场一事,唐默墨也十分不解。
她穿着学校女生统一的裙子,脸上带着面具走上舞台,首先做的不是找位、也不是紧张地观望舞台下的观众。
在她看见舞台下面靠前拍坐着的校领导和各系主任皆无缺席以后,就只是安心地查看刘玲玲是不是在自己身边。
此时刘玲玲就在她的身侧,几乎与她比肩,她侧目与刘玲玲默契地颔首,舞台那边的主持人见她点头也便为她报幕。
就像之前她与刘玲玲约定好的,她只要依照刘玲玲所述的事情经过,把前因后果演绎出来即可。
“妈妈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不想计较,除了我以外你还是谁的爸爸。我现在只想让妈妈好起来,难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拿出一些钱来么?”
侧身对着舞台下面的唐默墨在开口说话的一瞬,忽然将身姿调转方向,直面台下的刘复兴。
听见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刘复兴立时大惊失色,他原以为那个同样穿着蓝裙子的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个巧合。
他的身子忽然一震,坐在他身边的校长不由得侧脸看他,碍于校长在场,他不得不强作镇定,希望这只是一个惊人的巧合。
只是他的希望在唐默墨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就幻灭了。
“没钱?才给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买了白陵市中心的一处两百三十平的房子,你说你没钱给我妈妈付治疗费?”
这一次,唐默墨忽然提高了声调,而舞台后面本来觉得无趣的男生忽然回眸,透过帘幕之间的缝隙看向舞台上那个女孩子的身边。
对!她看的不是女孩子本人,是她身边死死萦绕的那缕,从他指环里逃掉的有自我意识的微蓝色“能量”。
那能量似乎是受到了这个女孩子的主导,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上去把随时都有可能跑掉的“能量”先逮回来。
可就是这种犹豫,让他发现了这个表演很用心、走心、一点也不浮夸的女孩子。
他正在出神,舞台上的唐默墨又开口了。
那是极尽无奈的妥协,她阔步从舞台的里侧走向舞台的中间,面具后面的眼睛直直地俯视着下面的刘复兴说: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那个臭小子和他的妈妈,你已经放弃了我的妈妈,觉得我们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了?是么?”
刘复兴的双手攥住了身子两侧的椅子扶手,这就是自己妻子死前一天,女儿刘玲玲来见他时候说的话。
语气、语调,逼真还原,一字不差。
“所以,你是觉得我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好,你就抱着你的儿子和小女人过吧。不过你也别忘了祈求上天保佑我妈妈健康。要是我妈妈不好,我,一定要你后悔曾经生过我这个女儿。”
唐默墨的演绎已经将台下的观众浅浅地代入其中,她忽然改变直视刘复兴的动作,左手做着电话的动作,缓缓地放在耳边。
刘复兴看见她这个动作,就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起身对校长在耳边说了两句话,就要矮身离开。
唐默墨左手半抬,虽然她很不想被鬼附身,但是看见那么无情的父亲要临阵脱逃。做了龌龊的事情以后,就打算这么走掉,她觉得这话,还是要让刘玲玲自己亲自对他说。
她左侧的刘玲玲诧异地看着唐默墨伸到自己身前的手,她惊讶地看向身边这个对她来说是传奇的女孩,回给唐默墨的是最灿烂的微笑。
没有直接附着进默墨的体内,她只是握住了默墨伸过来的手,下一刻,唐默墨意识清楚,嘴里发出的,却是刘玲玲的声音:
“我都回来了,你能逃到哪去?”
话音伴着这样的话语一出,台下一片哗然。舞台下面的除了校领导,还不乏一些与刘玲玲同届留校工作的学生。
他们匪夷所思地指着台上的唐默墨,相互间窃窃私语起来。
刘复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拳头,虽然脚步沉重,仍然想要装作与自己无关地走出会场去。
“刘主任,你可挺狠的。不仅不管自己患难妻子的死活,就连女儿服药死在你的办公室里,都能解释成是失去母亲神志不正常?”
台上响起这话时候,刘复兴再也不能置若罔闻,他蓦然间回头仰首直指着台上的人大步往回走说着:“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来造谣生事的?”
“造谣生事?你真以为收了同学家长的昂贵‘礼物’,没人知道,就能心安理得的用这些钱来做一个称职的好爸爸吗?”说出这话时候,唐默墨自己也惊异地看向身侧。
她不明白既然刘玲玲并不想让刘复兴死,那么身败名裂与否,对她来说真的可以构成这么深重的执念么?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此时刘复兴的目光已经有些趋近暴戾,现在的他已然不害怕什么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人,一步步地逼近舞台,一只脚踏上了登上舞台的台阶。
“是么?你有证据么?这样胡编乱造,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
而台下这几届的学生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唐默墨和他,以为刘复兴不过是唐默墨请来的助演。
就在刘复兴两脚完全站稳在舞台边缘时候,唐默墨突然看向他,她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可是却有一种被附身了一样的感觉,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刘复兴!我和妈妈的保险索赔金,你花着不烫手么?”
“你到底是谁……”刘复兴已经接近唐默